在家輔導女兒作業,
我告訴她好好學習才能有出息,
她不屑一顧:「學習了又怎樣,像你一樣在家當家庭主婦嗎?」
「還是月月阿姨好,那麼厲害,還是知名教授。」
「昨天我看到她和爸爸站在一起,簡直配一臉。」
然後重重地推我下樓,
我骨折摔傷,她卻在樓上咯咯笑。
「摔死了好,這樣月月阿姨就可以當我媽了!」
我渾身劇痛,爬了起來:「好,那就讓她當你媽媽吧。」
轉身我向顧景言提出了離婚。
他詫異地問我:「就為了這點事?」
對,就為了這點事。
1
「最近她學習壓力太大了,人也有點浮躁,就對你說了一點重話。」
「她還只是個孩子,無心之言,你又何必和她計較?」
我知道在他眼裡我就不該為這樣的小事發火,來之前我就猜到了他會這麼說了。
可學習壓力大了,就可以罵我不懂就別來管我。
「你一個家庭婦女懂什麼?」
「整天在家就像個米蟲,你有什麼用?」
她一貫看不上我。
今天更過分,還重重推我下樓。
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指責我:「這麼沒用,乾脆去死好了!」
那囂張挑釁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
這就是我的一手養大的好女兒!
我說那孩子本來也就不喜歡我,更喜歡傅欣月,我走了,不是可以讓她心愛的月月阿姨當她媽媽了嗎?
顧景言推了推金絲邊眼鏡,終於抬眼看我了:「原來你是因為傅欣月?」
「我已經告訴你很多次了,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嗎?
他這個人一向冷漠,對什麼事情都不上心,哪怕當年我生孩子在鬼門關九死一生,都沒有能讓他皺一下眉。
現在卻能為了我的一句傅欣月,神情出現了波瀾。
「我和她只是多年不見了,敘舊而已。」
我心中冷笑不已。
他總是這樣,喜歡把事情大而化之,然後告訴我不必為這樣的小事計較。
哪怕他那天抱著傅欣月回家,被我現場抓包,他也能輕描淡寫地說:「她剛回國,失去了親人,沒有地方住,她暫時就在這裡住幾天。」
毫無商量的語氣。
那麼堅決。
我死活不讓,他冷眼盯著我,告訴我兩個字:「別鬧。」
女兒狠狠推了我一把:「月月阿姨都這樣慘了,你真是沒有一點愛心!」
而當事人傅欣月更是淚眼朦朧地說:「千萬不要因為我的到來讓你們不開心,我走就是了。」
她這一哭,直接把我變成世上最無理取鬧的人。
他們開始了冷暴力我。
我的老公早起給她做早餐。
我的女兒溫柔地對她噓寒問暖。
而真正讓我破防的,是他在睡夢中喊出了傅欣月的名字。
那麼深情款款。
我就知道,這場婚姻走到頭了。
2
「所以你要因為這點小事和我離婚?」
我沒接他的話,而是把一份離婚協議推到他面前。
「我知道你這個大總裁,所以這樣的小事我替你做好了。」
「你的房子車子還有孩子,我都不要,我只要1000萬現金。」
我說:「這是我這麼多年在這個家付出該得的,要是你覺得沒問題,那就簽字吧。」
顧景言擰起了眉心,只是猶豫了一秒,就乾脆利落地簽字。
冷淡的表情,絲毫看不出他的心情。
就像當年和我求婚的時候一樣。
我也真是傻,居然奢望有一天他能愛上我。
十年了。
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有些東西真的強求不來,也是時候該結束這個荒誕的夢了。
我拿走了協議,走之前還不忘提醒他:「錢儘快打過來。」
就在這時,傅欣月來了。
白裙款款,纖細柔弱,身上的破碎感都要溢出來啊。
也難怪家裡那兩位會這樣維護她。
傅欣月拉著我不讓我走:「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你們千萬不要因為我離婚了啊,兩個人在一起真的不容易,要好好珍惜才是。」
我盯著她,看著她那副溫柔勸說的樣子,頓時有點作嘔。
她是教授,還是我女兒誇讚不已的高知女性,她那麼聰明,難道不知道她在這裡造成了我們多少的誤會嗎?引發了多少矛盾嗎?
每一次,她都是一副你們不要為了我這樣的姿態,讓他們覺得我就是不懂事,毫無容人之量。
我爭過吵過也鬧過。
現在倦了。
我認輸,我出局了,把這裡讓給他們。
傅欣月淚意盈盈問我:「你真的要走?」
我晃了一下離婚協議:「你覺得這是開玩笑的?」
她眼淚立刻掉下來:「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來的,你們不要離婚好不好,我走,我馬上走!」
我女兒看到她哭就忍不住了,忙過來推了我一下,還翻臉對我撂下狠話:「該死的,你為什麼要讓月月阿姨哭,你有本事就走啊,不要回來!」
我讓她放心:「我不會回來了。」
我女兒冷哼一聲:「就你?一個家庭主婦能在外面混下去嗎?別過了兩天就哭著鼻子回來了,讓我看不起你!」
我心底一涼。
十年婚姻,我到底得到了什麼?
一個冷漠的老公,還是一個處處看不起我的女兒?
我說:「如你所願。」
原本我還想去整理一下東西的,但轉念一想,我什麼都不想要了。
我乾脆利落地出門。
頭也不回。
3
當天我就找了一家五星酒店,開了一個最貴的房間。
倒頭睡下的瞬間,腦海中湧現了很多回憶。
我和顧景言是家族聯姻,毫無感情基礎,可以說我們的婚姻是長輩一手促成的。
我以為我的這輩子算是完了,可當我看到他的那瞬間,我愣了。
那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因為他就我尋覓多年的救命恩人。
他可能不記得了,但我卻記得清清楚楚,那時我落水,拚命掙扎,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是他跳進了湍急的河中救了我。
得救的那一刻,我激動地哭了,一直說著感謝的話。
他笑了笑:「別,難不成你還要說出什麼以身相許的話?」
我的臉一下紅了。
他摸摸我的頭:「那好啊,等你長大啊。」
對他而言那不過就是隨口一眼,可我來說,他的背影卻一直深深地記在我的腦海中。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了他,還是我的聯姻對象,我當時真的以為是命中注定。
直到新婚夜,他告訴我他心中已經有人了,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
也許從那一開始,這場婚姻就註定是個悲劇。
只是我當時太年輕,總以為我能靠著滿腔的愛意走進他的心。
結果卻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毫無尊嚴。
我閉眼,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手機已經提示我錢到帳了。
後面N個0讓我心情大好。
我當即洗漱一番,準備去商場買買買。
只可惜的是,我人剛進去,就見到了我最不想見到的人。
他們三人站在一起,還真像一家人。
尤其是我女兒還粘著她,一口一個當我媽媽好不好。
顧景言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溫柔得醉人。
我想轉身,剛好銷售喊了我的名字,他們抬頭看到了我。
「季小姐,你……你好像變得不一樣了。」傅欣月先和我說話,眼中是止不住地驚訝。
我的變化,就連一向不喜歡我的女兒也發現了。
「你怎麼……」
怎麼變好看了對嗎?
從一個家庭主婦搖身一變成了時尚麗人?
在她眼裡我一直都是素麵朝天的,很多次她都吐槽我:「你能不能像別的媽媽一樣打扮一下?」
我是不能打扮嗎?
我是在照顧她而已。
「照顧我,你自己丑關我什麼事?」我女兒翻了個白眼。
我把剛剛做好的美甲放在她鼻尖下,沒一會兒,她就噴嚏連連。
我告訴她:「我不做美甲不做頭髮那是因為你聞不了刺激性的味道。」
至於美容什麼的,那是因為她成績墊底,她又愛面子,不想讓人知道,所以我只好自己親自上,給她輔導。
「現在沒了你,我也可以有時間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了。」
「說起來,這還得謝謝你。」
我女兒氣得小臉都白了,伸手指著我就罵:「你以為你現在很了不起嗎,你做美甲做美容的錢,還不是都是我爸爸的?」
傅欣月忙彎腰對我女兒說:「小暖別那麼說啊,怎麼說她也是你媽媽啊。」
她這麼一說,我女兒更氣了:「我才不要這麼沒用的媽媽,說得好聽要自由,結果呢,還不是離不開我爸爸?」
傅欣月捂住了我女兒的嘴,然後歉意十足地看向我:「對不起啊,她還小,不懂的,你不要和她計較。」
我看著傅欣月的舉動,沒忍住冷笑出聲:「你這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她媽呢。」
傅欣月臉色尷尬。
顧景言輕輕拍了她的肩膀,走了過來。我知道他是要給他的白月光出頭了,我忙伸手:「打住,我這就走。」
「哦對了,有件事情麻煩顧總你聲明一下,那些錢是你自願給我的。怎麼說我也在你家當了這麼多年牛馬,陪你睡了那麼多覺,有時候半夜還得配合你那些莫名其妙的需求,這點面子你總會賣我一個吧?」
說完,我就看到顧景言神色微變。
傅欣月是一副淚眼婆娑的樣子。
我快吐了。
「怎麼,難道你不知道你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有婦之夫,會抱著自己的老婆睡覺嗎?」
「還是你覺得你走了,還天真地以為他還會和為你守身如玉當個太監?」
「告訴你,晚上的他別可太猛哦。」
傅欣月一聽,眼淚刷刷地流,渾身更是抖成了個篩子。
4
本來我也不想說這些的。
可她那副綠茶的樣子實在是讓我噁心。
前段時間她住進了顧家,一進來就想加我微信,美其名曰:「想要多和你了解一下。」
我覺得好笑。
她就是我老公帶回來的一人,我氣都來不及,還有那個閒工夫了解?
我不加吧,她就在一邊掉金豆豆,問我是不是嫌棄她。
萬般無奈我就加了。
好傢夥,一加我才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哪裡是什麼了解,根本就是在向我隔空示威呢!
一點開,滿屏都是關於她和顧景言的點點滴滴。
什麼今天和顧景言去哪裡用餐了。
去他公司了,好巧不巧地就發現了她當年送他的東西,他還保留著。
還有日常互動。
簡直就是貼臉開大,啪啪的。
完了還假惺惺地說不是故意的:「我馬上刪除那些朋友圈啊。」
現在,呵呵。
看著她那副憋屈的樣子,我真是爽爆了!
「你……你為什麼這樣欺負月月阿姨?」
我女兒忙過去安慰人家。
我回頭,看到我女兒拿出紙巾給傅欣月擦,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樣子瞪著我。
還有我的老公,和個死人一樣,哦,皺了眉。
難得啊,他這個面癱還能有表情。
果然人家是白月光,到底是不同的。
我女兒罵我欺負人,還讓我出去了就永遠別回來:「反正我有月月阿姨就夠了,她能給我買冰激凌,給我吃炸雞,還給我買漂亮的衣服。」
我上下掃了她一眼,出於一個母親最後的善意,我提醒道:「趕緊吃點脫敏藥吧。」
「要你管!」我女兒白眼懟我。
我點點頭,從善如流:「好的,那等會兒就不要哭著求我。」
「我才不會……」
那個會字都沒說完,她就開始呼吸急促了。
沒一會兒臉都變紫了。
離她最近的傅欣月嚇得尖叫出聲。
就連顧景言那張一如既往的冰山臉都出現了裂痕:「小暖,你怎麼了?」
傅欣月忙過來,哭喊著求我:「到底怎麼了,你說啊,怎麼說那也是你的孩子,你就忍心見死不救嗎?」
顧景言聽後,更是相信我一定知道什麼,還怪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鬧脾氣嗎?」
我心底一涼。
是不是在他眼中我從離婚到現在,都只是在鬧?
我說:「她不是一直想當我女兒的媽媽嗎,那好啊,那現在就可以開始當了。」
「季雨!」
他喝道。
這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用這樣眼裡的口吻和我說話。
換做以前我一定會難過。
可是現在,我心都死了,早就不在乎了。
我說:「你有這個時間在這裡和我廢話,還不如早點把人送去吧,興許還能有救。」
5
結果就是他們沒人聽我的,導致她的情況一下惡化。
不光臉色看不上不好,還劇烈嘔吐。
渾身癱軟,已經來不及送去醫院了。
顧景言一通電話叫來了醫生。
當醫生來的時候,一看到這情況,趕緊拉起警戒線,給小暖做心肺復甦,還要上腎上腺素針。
搶救的時候還有人問顧景言到底是什麼情況:「孩子以前是不是有什麼病症?」
顧景言愣在原地。
這副樣子把醫生都氣到了:「你是爸爸你不知道?」
他當然不知道了。
從孩子生下來都是我在照顧,他就是個甩手掌柜。
沒有得到他的回答,醫生沒了辦法,只好各種抽血。
可小暖血管太細,扎了好幾針才扎進去,此時她被搶救了有點清醒了,痛得嗷嗷叫。
其實她也不是有什麼毛病。
是她從小體質不好,極容易過敏,吃喝上面就得注意。
以前我都是嚴格把控的,冰激凌油炸這些一律不能碰。
開始她還是很聽我的,但是後來忍不住偷偷吃。
到現在有傅欣月撐腰了,她對我是一點也不尊重,我只要控制她的飲食她就會懟我:「你算什麼啊,老是這樣管我?」
「一個家庭主婦,整天就知道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有本事你出去賺錢啊!」
之前我雖然氣,但想著總是我的女兒也就忍了。
現在我呵呵了。
尤其是醫生已經大致判定她是過敏了,在問孩子的過敏源的時候,我閉口不言。
反正現場有醫生有設備,慢慢檢查,一樣樣來,總能查到的,不是吧?
就是,這過程她得吃點苦。
一針接著一針地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