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沈湛十年,他終於成了太子。
入主東宮那日,我歡天喜地為他收拾行囊,身後小宮女一臉憂戚:
「桐薇姐姐,殿下說不讓您去東宮了,給您安排了浣衣局的差事。」
我臉上的笑頓時僵住。
沈湛向來念舊,身邊的下人,都要跟他去東宮的。
除了我……
我跑到荷花池,打算當面問他,恰好看到他摟著相國千金的腰,言語滿是寵溺:
「孤安排她去浣衣局,月如可還滿意?」
「不過一個洗衣添茶的下人,同她置氣做甚?你可是要做太子妃的。」
突然間,我不想問他了。
我擦了擦眼角,轉身離開。
時隔五年,那份皇上封我做安平縣主的聖旨,也該打開了。
01
我跪在金鑾殿內,背挺得筆直。
雙手高高舉著的,是一份聖旨。
皇上再次見到我,有些驚訝。
他揮揮手,身後老太監手腳麻利,很快給我搬來一個軟凳。
我自然不敢坐下。
「皇上英武賢君,這般仁慈,著實折煞奴婢了。」
「眼見年歲大了,奴婢又患了腿疾,這才斗膽請求出宮,請皇上恕罪。」
皇上放下奏摺,眉眼似回憶往昔:
「五年前那場宮變,朕記得很清楚。當時你不顧一切為朕挨了那一箭,朕感動不已。」
「朕問你有何心愿,你說你什麼都不要,朕還是賜了你縣主的頭銜和田產,可你反而抗旨。」
「如今要離宮,是真想好了?」
聽了皇上的話,我有一瞬間的失神。
是的,五年前那場宮變,看著皇上即將遇刺。
我想也沒想,直接撲了上去,結果要了我半條命。
當晚,沈湛偷偷過來,為我帶來上好的金創藥。
他有些生氣,問我為何那麼傻。
明明那麼危險,卻不顧自己的性命。
一向冷靜的少年,因為我的傷變得格外激動。
我微微一笑,撫摸著他手中的藥瓶:
「阿彥,皇上若是出了意外,如今坐在龍椅上的,是你的二哥,如今的太子。」
「如果他繼了位,你還能活嗎?」
沈湛聽了我的話,突然沉默。
他懂了。
我救皇上,是為了他。
二皇子厭惡他,若二皇子成了皇上,第一個除去的,就是沈湛。
皇上活著,他才能活。
良久,他眼角紅紅的,將我抱在懷中。
好看的眉眼中,寫滿了少年的心疼和堅毅:
「桐薇,生死之際,你最在意的人,是我。」
「有你,是我的幸運。」
「若將來有一天,我能逆天改命坐上那個位置,你會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我又驚又怕,趕緊捂住他的嘴。
我才不想做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有他在就好,我要榮華富貴作什麼。
只是聽著他的那些話,心裡某一處,像吃了蜜一般甜。
那時候的沈湛,對我一定是真心的吧。
只是,時間是檢驗一切的良藥。
愛一時算什麼,愛一世才難。
思緒回籠,看著皇上銀霜的鬢角,我重重點頭:
「回稟皇上,奴婢想好了。」
「奴婢願接了聖旨,出宮。」
當初皇上仁愛,感念我的救命之恩。
見我想留在宮裡,只當我孤苦無依,便沒有怪罪。
不僅沒有撤回聖旨,還讓我留著聖旨。
說我什麼時候想出宮了,便帶聖旨去找他便是。
其實一開始,我接下了這個聖旨。
可當晚,沈湛冒著大雨跑到廡房,求我不要走。
暴雨中,他衣衫盡濕,沒有半分皇子的樣子:
「桐薇,不要走,不要走。」
「你若是走了,我該怎麼活?」
「他們都不喜歡我,父皇不喜歡我,母妃不喜歡我,皇兄姊妹們不喜歡我,就連下人們也看不上我。」
「桐薇,我只有你了,你難道願意看我死在宮裡嗎?」
「求你了,別走……」
望著眼眶紅紅的他,我終究還是心軟了。
就這樣,為了沈湛,我留在了深宮。
五年過去,沈湛終成太子。
原先哭著求我不要離開的人,現在不想再見到我。
既然這樣,我何須苦巴巴跟著,惹人厭煩?
皇上見我去意已決,揮了揮衣袖:
「回去收拾收拾,準備好了,便出宮吧。」
02
我的東西很少。
不過短短半個時辰,我就全部整理完畢。
包裹里,除了攢下來的例銀,就是各宮娘娘賞的緞子。
沈湛為我做的玫瑰金簪,菩提手釧兒,甚至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我都沒帶走。
我把它們整整齊齊放在木匣子後,背上了行囊。
臨走之前,我看了眼住了十年的偏殿。
這原是一個廢妃的戲園,後來被改成清涼殿和花房。
沈湛的母親惹怒聖上,被禁足在清涼殿。
因為她的緣故,沈湛不被皇上喜歡,也被發配到這裡。
這本是宮裡最冷清的去處,比冷宮還要遠上幾分。
彼時,我是剛進宮的小宮女。
不過十二歲的年紀,就被舅舅賣進宮裡。
因為兜里比臉都乾淨,沒法兒孝敬掌事公公,便被分到了這兒,做些伺候花草的累活兒。
那天,我剛搬完花盆,就聽到旁邊戲台子後傳來隱忍的抽泣Ṱùₘ。
一開始,我以為是小貓小狗。
可過去一看,是八歲的沈湛。
他躲在戲台後,臉都哭花了。
我嚇了一跳,問他怎麼了。
他拽下腰間的荷包,死死放在我手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母妃連續睡了兩天兩夜,我怎麼都叫不醒,你幫我去看看她。」
「求你……」
我去了才發現,他的母妃,早已經涼透了。
他抓著母妃的衣袖,哭的不能自己,求母妃別扔下他。
我上前一步,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死不能復生,四皇子不如把她當作天上的仙女,在人間玩了數日,如今該回天上啦。」
「我的母親曾告訴我,人其實不會死,只是變成星星看著我們呢。」
「比如那顆星星,亮晶晶的,說不定就是你的母妃呀。」
聽了我的話,他看著那顆星星,半信半疑:
「真的嗎?」
我重重點點頭,指了指天上最亮的一顆星:
「騙你是小狗,你看這顆星,就是我娘親呢。」
我四歲的時候,娘親得了重病。
可因沒錢醫治,就這樣沒了。
那晚,是我和沈湛的第一次交集。
我和他背對背坐著看星星,聊著自己的娘親,在淚水中進入夢鄉。
這一年,他八歲,我十二歲。
醒來後,他便對我寸步不離。
他的母妃死後,皇上並沒有想起他,也沒有給他找新的養母。
下人都說,沈湛的母妃害死了皇貴妃腹中的胎兒,觸怒了龍顏。
連帶著四皇子沈湛,也被皇上厭棄。
皇貴妃,就是二皇子的生母。
就這樣,沈湛在清涼殿落了腳。
他天天跟在我的身後,趁沒人的時候,幫我搬花盆。
都說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他雖然是后妃的兒子,可不過是表面上的主子,沒幾個下人會真心待他。
除了我。
我將飯食一分為半,為他漿洗衣物,用本就少的例銀為他換書本。
這麼多年,我和他相依為命。
直到皇上看到他的才華,斥責了那些輕怠他的宮人,沈湛才有了皇子該有的待遇。
得到皇上賞賜的那天,他將所有的金銀珠寶都給了我。
說這些賞賜,有我的一半。
我什麼都沒要。
結果第二天,他選了最好的珠寶,親手為我做了幾件首飾。
看著別彆扭扭的玫瑰金簪,我臉紅了。
俊美堅毅的大男孩,為了博我一笑,竟能坐下幾個時辰,搗鼓這些女子喜歡玩意兒。
難為他肯用心思。
用心便好。
只是如今,他需要花費心思的人,換成了相國千金姜月如。
也是,她是未來的太子妃,沈湛的枕邊人。
我一個下人,如何比的起?
堂堂太子,是不能有任何密辛的。
所以我,連東宮都去不了。
沒關係的。
不過是離開沈湛而已,死不了人的。
天大地大,總有我的去處。
我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淚,握緊了出宮的腰牌。
就在我拿起門閂的那刻,身後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玄色身影。
趁我不注意時,他飛快奪走我的聖旨,握緊我的手:
「桐薇,你要出宮?」
03
我偏過頭,卻還是恭敬行了一個大禮:
「太子殿下萬安。」
見我這般見外,沈湛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桐薇,你真的生氣了。」
「我不讓你去東宮,自有我的理由,你為何不信我?」
「月如她性子驕縱,我怕她看出什麼針對你,為了保護你我才……」
這下,輪到我微微一笑:
「太子殿下多慮了。我入宮十年,早就想出宮了。」
「雖然還不到二十五歲,可殿下比誰都清楚,我的寒症,和五十歲的阿嬤差不多。」
「殿下,放我出宮吧。」
我的寒症,是為了沈湛得的。
最開始,皇上雖然不喜歡沈湛,可還是安排他同其他皇子一起讀書。
彼時,二皇子是太子,他的母妃皇貴妃疑心頗重。
為了打壓其他皇子,她買通了伴讀和太傅。
就這樣,二皇子得以博覽群書。
其他皇子完成課業後,只能被太傅斥責,不得不練字和讀固定的舊書。
而沈湛嗜讀書。
我懂他。
為了完成他的夢想,我偷偷找了個活計,幫浣衣局的宮女們洗衣服。
這樣換來的錢,能換成宮外的書本。
天寒的時候,她們喜歡偷懶,我便為她們洗了好些衣服。
也是這個時候,我的雙手整日泡在寒水中,落了寒氣。
那時,沈湛知道我的辛苦。
趁我熟睡時,他經常替我漿洗衣物。
原本骨節分明的手,也多了些許凍瘡。
被我發現後,他拿起我的手,放在嘴邊吹:
「桐薇那麼辛苦,我很心疼的。」
「我一個男人,怎能讓女人吃苦?就算不得不吃苦,我也要陪你。」
我記得那晚的月亮很圓。
沈湛的眼睛很亮。
他握著我的手,畫筆在硯台上沾染筆墨,一筆一划落在宣紙上。
「桐薇。」
他教我寫我的名字。
很多個夜晚,他經常教我寫字。
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他。
若不是他教我寫字,如今我還不識字呢。
就算皇上不封我為縣主,我略識得幾個字,出宮也定是餓不死的。
見我走神,沈湛面上浮起一絲怒意。
他推開門,將聖旨隨意扔在桌上。
果然成了太子,氣度和風Ṱũₙ范都和之前不一樣了。
以前的他,是決不會做出這等大不敬之事的。
我想拿起聖旨,卻被他反扣住雙手。
他一手抓住我,一手抱緊我,向後步步緊逼:
「桐薇,你為什麼就是不懂我的用心良苦?」
「月如眼中容不得人,我安排你去浣衣局,再給你一個清閒的差事,這樣不好嗎?」
「她做她的太子妃,你做我的桐薇,我唯一的桐薇。」
「難道,你圖一個虛名,想做我的側妃?」
心中某個地方,突然碎了些。
我終於反應過來,自始自終,他都感覺我不配。
他的太子妃,只能是門當戶對的世家貴女。
我在他心中,不過是一個下人。
我是奢求過做他的枕邊人。
但我並不是看中太子妃的虛名,我看中的是他。
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我的Ṭŭₐ他。
但凡他流露出一點,他想向皇上爭取,想讓我做太子妃。
我都會勸阻他。
畢竟以我的身份,能做側妃,已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只是沒想到,他從最開始,就從沒想過和我生同寢死同穴。
我懂。
沈湛剛坐上太子之位,確實需要助力。
姜月如的身後,是在朝堂上如日中天的姜丞相。
而我,除了洗衣做飯,幫不了他什麼。
既然這樣,我還是走吧。
退後幾步後,我一個不小心,不慎倒在床上。
他也連帶著和我一起滾在床上。
我的頭抵住他的胸膛,鼻尖傳來清冷的龍涎香。
這個味道,我很是陌生。
以往,他最愛用我為他浸染的松木香。
如今成了太子,松木香確實配不上他高貴的身份了。
我偏過頭,眼光決然:
「太子殿下,奴婢什麼都不要。」
「奴婢只想出宮。」
可我沒想到,我淡淡的話語,竟然惹怒了他。
他抓著我的肩,面若冠玉的臉上,浮起慍怒和不忍。
「桐薇,你怎麼這麼倔?」
「我不懂,我明明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為什麼要自討苦吃?」
「不就是要娶一個太子妃嗎?你吃醋了是不是?」
「你說過最在乎的人是我,如今我們苦盡甘來,終於可以在一起,可你為什麼非得追求這個虛名,讓我為難呢?」
我靜靜看著他,一字一句開口:
「沈湛,這不叫在一起,這叫私相授受。」
「如今你是太子,我不過一個宮女,若是被人發現,死的只能是我。」
「Ṭū́₌我再說一次,放我出宮。」
「這是皇上的聖旨,太子要違令?」
他愣了。
他以為不給我名分,是在保護我。
可現實是,沒有名分的保護,旁人捏死我,如同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我不信他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只是羽翼未豐,不敢為了我,去爭取罷了。
我當然知道他心裡有我,可和他最想要的相比。
我的重量,還是太輕了。
下一秒,他咬著我的耳朵,眼中泛起一抹情慾:
「桐薇,是不是我要了你,你就不會出宮了?」
04
這是我第一次傷害沈湛。
就在他溫熱的唇瓣靠上來時,我直直地咬了上去。
可沒想到,沈湛沒有停下。
他比我高兩個頭,更比我強壯許多,我沒有任何力氣反抗。
就在他即將扯下我的肚兜時,無邊無際的驚恐像潮水一般襲來。
我想起了我的娘親。
她曾告訴我,爹爹也是這樣對她,然後有了我。
我閉上眼睛,想著我和娘在一起。
當時的娘親,是不是和我一樣怕?
我放棄了抵抗。
幾年前,浣衣局有個小太監趁我不備,摸了我的手。
沈湛發現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發那麼大的火。
瘦弱的少年,雙眼猩紅,眼中的怒意能吃人。
他坐在小太監身上,將他打了個半死。
事後,他將我抱在懷裡,說要護我一輩子。
誰若敢碰我,他一定會親手殺了他。
少年情深的話,終究是作不得數的。
想著想著,我的眼角落下兩行清淚。
下一秒,沈湛突然停下。
他抱緊我,聲音有些哽咽:
「桐薇,是我一時昏了頭。」
「我太怕失去你了,我以為我們有了夫妻之實,你會為了我留下。」
「可看到你哭,我心疼的要命。」
他顫抖著為我擦去眼淚,在我額頭上重重吻了一下。
為我穿好衣服後,起身拿起桌上的聖旨。
猶豫良久,他轉過身:
「桐薇,你等著我,事成之後,我絕不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你放心,我會向你證明,我有多愛你。」
在他踏出房門的片刻,我突然從床上跑下來,用身體抵住門。
將門閂拴上後,我搬起吃飯用的案牘,死死抵著門。
明ťṻₖ明是正午,外面閃著白花花的陽光。
我的後背卻出了一身冷汗。
沈湛,真的愛一個人,會嘗試毀了她的清白嗎?
05
皇上待我很好。
政務如此繁忙的一個人,還專門抽出時間,讓太監為我安排車馬。
我很感激。
剛放下行李,身後就響起了一道嬌嗔的女聲:
「哎,這不是花房宮女桐薇嗎?不好好在花房待著,怎麼想出宮了?」
「你們說,不會是心比天高,得罪了某些人,在宮裡混不下去了吧。」
我轉過身,看清了來人。
姜月如。
果真是蜜罐里長大的千金小姐,說話夾槍帶棒。
她被一群貴女簇擁著,居高臨下看著我。
今日的她,看起來氣色很好。
一襲水紅色的衣衫,用金色紗衣腰帶束腰,襯的她腰身纖細。
髮髻上滿頭珠翠,看起來貴氣逼人。
這樣的裝扮,說是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也不為過。
我半蹲在地上,規規矩矩行了禮。
可姜月如並沒有讓我起來。
見狀,她身邊的貴女頓時會意,開始奚落起我來:
「你就是那個對太子有意的下人?長得也不怎麼樣嘛,離我們准太子妃差遠了。」
「她一個下人,就算給太子妃提鞋,也不配。」
「是了,聽說她和太子深夜相會,還送太子荷包。只是瞞的這樣隱秘,還是被發現了。」
「嘖嘖,要我准太子妃還是太心善了,若是換成我母親,這等狐媚惑主的東西,斷斷是留不得的。」
她們說的越是起勁,姜月如的臉越黑。
她自小說一不二。
伺候她的奴才一堆,各個對她畢恭畢敬,便養了她驕矜的脾氣。
不過三言兩語的挑釁,她便失去了准太子妃應有的氣度。
她踱步上前,上下打量我一番,隨手將自己的手絹兒扔在地上。
「拾起來。」
「是。」
我撿起來,雙手遞給她。
姜月如接了手帕,玩味一般看著我,然後又扔下去。
「撿起來。」
「是。」
「慢著——我要你跪著撿起來。」
「……是。」
我跪在地上,撿起來手帕,雙手奉在她面前。
她接過帕子,和一眾貴女嬉笑起來。
「你看,慣會做小伏低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吶。」
「還好我提前發現了你的心思,不然這東宮,豈不是成了你的天下?」
談笑間,我瞥見貴女身後出現一個熟悉身影。
沈湛徑直來到姜月如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
「怎麼了這是?」
姜月如撲到他懷裡,噘著嘴巴撒嬌:
「殿下你看看,這個婢女弄髒了我的帕子,我在罰她跪著呢。」
沈湛看向我,眼神看不出悲喜。
「一個婢女而已,何故動氣?」
「太后娘娘說小廚房做了京中最時興的糕點,讓我們去嘗嘗,走吧。」
可姜月如還是沒動。
她的目光在我和沈湛身上游離,隨後玩味一般看了沈湛一眼:
「太后宮裡的糕點,自然是要嘗嘗的。」
「可這宮女弄髒了我的帕子,也是不能饒恕的。若是連一個下人都能爬到我頭上,我這個准太子妃,當的得有多憋屈呀。」
「看在她曾伺候過太子的份上,殿下您看看,該怎麼處置呀?」
見沈湛眉間浮起隱隱的怒意,姜月如摸了摸他的臉,低聲說道:
「阿湛,你真以為我父親看中了你的能力,才要幫你?」
「你別忘了,滿宮之中,皇子不止你一人。父親願意幫誰,決定權在我。」
「既然這樣,殿下說說,這個下人弄髒了我的帕子,該怎麼罰?」
沈湛轉頭看向她:
「月如,她不是普通的下人,是皇上新封的縣主……」
姜月如笑了:
「阿湛,宮裡傳來消息,封我為太子妃的旨意,這兩日就要下來了。」
「我是相國嫡女,先帝封我為安平郡主,我會怕一個小小的縣主不成?」
「你說,該怎麼罰?」
沈湛沉默良久,輕聲開口:
「弄髒了帕子,跪半個時辰吧。」
姜月如轉怒為喜,看向沈湛的眼中,卻依然滿滿的試探:
「湛哥哥,半個時辰太短了。」
「要跪就跪兩個時辰,讓她長長記性,如何?」
沈湛「嗯」了一聲,牽著她的手離開了。
我低頭謝恩,隨後跪了下去。
在他們的背影消失前,我看了一眼他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