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走上前用力的拉過我爹,隨後笑容滿面的沖他行了個禮。
「就因為是你,老子更不放心!」
我爹瞬間收起表情,甩了甩袖子,衝著秦硯冷哼道。
「哼,滿京城裡,就屬你秦國公府最為污糟,上樑不正下樑歪,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結果掉進你們秦家這個虎狼窩,嫁給你這麼個紈絝,我放心什麼放心!」
「阿爹!」
我急忙打斷他的話。
秦家再不是,那也是世家貴族,秦硯再混蛋,那也是聖上寵愛的秦國公世子,不是我們何家一介商賈可以妄議的!
誰知秦硯似乎並不在意,他懊惱似的用摺扇拍了拍自己的頭。
「原來小爺在外都這麼個形象,還真是造謠全靠嘴啊!」
隨後他張開雙手原地轉了兩圈。
「岳父大人,那些純屬謠言,您再仔細瞧瞧,小婿這模樣像是你聽說的那般不堪嗎?」
「雖說我們秦國公府是有特色了些,但是,可以改的嘛,有缺點但勝在聽話,前幾日我阿爹已將管家令牌盡數給了元元,日後我們秦家元元說了算!」
「今後,元元說什麼我做什麼,絕對不會說不,出任何事了都小婿來扛,若不夠,還有我阿爹阿娘和我阿爹那七十二房小妾,絕不會像那殺千刀的蕭若何一般讓她受委屈!」
不是,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啊……
眼看著我爹越來越慈祥的神情,我忍不住別過臉,終於知道秦硯那該死的熟悉感是像誰了!
不過片刻,秦硯便哄的我爹差點與他稱兄道弟。
臨走前,我爹拉著秦硯的手認真的說道。
「辭安啊,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日後,可就交給你了。」
「你可不能像那忘恩負義的蕭若何一般,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干出這種事。」
「若將來有一日你不願對她好了,便主動告訴我,我自會將她帶回來。」
秦硯微微皺眉,伸手攬住我爹的肩膀。
「岳父放心,辭安是人,當然只會做人事!」
我爹微微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對對對,只有畜生才不幹人事!」
回府的路上,我掀開車簾讓車夫改道。
「去滿香樓。」
一回頭便對上了秦硯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娘子要去滿香樓?」
我拿起一旁的帳本點點頭。
「今日是對帳的日子,世子可願陪我走一趟?」
「不耽誤世子原本的行程吧!」
秦硯不滿的嘟囔出聲。
「說了叫我辭安,還有,天大地大,誰都沒有娘子大!」
「娘子要出門,小爺當然要跟隨,更何況是去滿香樓耶~」
滿香樓內,我讓掌柜領著秦硯去了早已準備好的包間後,便進了二樓的書房。
剛推開門,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7
「是什麼風,竟然把駙馬給吹來了?」
「小店廟小,裝不下駙馬這樣尊貴的大佛,既然做了選擇,還請日後莫要再到這裡來了!」
我冷著臉,抬手就要喚人將蕭若何趕出去。
蕭若何急忙上前阻止。
「元元,我可以解釋的!」
我雙手環抱在胸前,冷笑一聲點點頭。
「好啊,你說。」
蕭若何頓了一瞬,隨後滿目愁苦的開口道。
「元元,我寒窗苦讀多年,為的便是出人頭地,能堂堂正正的娶你,可入了朝堂才知道,什麼才華抱負,在權勢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顯寧公主是陛下最為寵愛的女兒,她想要什麼便一定要得到,若我不從,不僅是我,便是何家也會受到牽連。」
「元元,我不願你和何家因我之過遭受無妄之災!」
「現下陛下已經允我入戶部,你放心,給我點時間,我定會解決好一切,風風光光的迎你入門。」
我嗤笑了一聲沖他攤開雙手。
「拜你們所賜,我現在已經嫁給秦硯了!」
「更何況,蕭若何,你知道的,我絕不會做妾!」
聞言,蕭若何面露不屑的說道。
「秦國公貪財好色,秦辭安又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主兒,陛下本就忌憚秦家軍,等到時機成熟,我便找個由頭參秦家一本,到時,我定會求陛下允你們和離的!」
「至於做妾,不會的,我一定會做出些成績求陛下讓我以平妻之禮迎你入門。」
我不願再聽下去,剛要叫人將他趕出去,便見秦硯突然走了進來。
「哪來的好大一張臉!」
「不對,是狗能舔鼻子,不要臉!」
「我還奇怪呢,顯寧那潑婦雖然囂張跋扈、脾氣大,可也不至於干出這般仗勢欺人之事,敢情是你這個不要臉的玩意攛掇的。」
「想要攀權富貴沒什麼錯,可又要還要就是你的問題了,真當是街口菜市場,擺在那任你挑選吶。」
「明明不是人,卻偏要裝個東西,怎麼,顯寧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讓你娶她了?」
「既然都決定娶公主了,還非要將我娘子牽扯進來只為掩飾你們的無恥,當真是不要臉至極!」
「還平妻,你蕭若何是什麼香餑餑,讓我娘子和顯寧爭著搶著的要啊!」
「顯寧眼神不好就算了,有小爺在,我娘子還能看上你?回去照照鏡子,你算個什麼東西!」
蕭若何自詡讀書人,從未與人有過口角,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當面指責,他瞪大了眼睛厲聲喊道。
「秦硯,你.......」
還未說完,便被秦硯打斷。
「你什麼你,花了我夫人那麼多銀子還敢上門找麻煩,我夫人大度不與你計較,可小爺的心眼可是比針還小。」
隨後,他看向我。
「娘子,你借給他多少銀子給他開個字據,相信我們尊貴的駙馬爺絕不會賴帳的!」
我挑了挑眉,從袖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借條遞給蕭若何。
「這麼多年算下來的衣食住行、筆墨紙硯,還有你的束脩,大約五千八百兩,看在多年交情上,給你抹個零,五千兩白銀吧!」
「駙馬爺看看吧!」
蕭若何雙手有些顫抖的接過後,眼中閃過受傷的神色。
「元元,我們之間真的要走到這種地步嗎?」
果然人不可貌相,以前怎麼沒發現,這蕭若何的臉皮這麼厚呢,我瞬間沒了耐心,準備叫人進來將他打出去。
秦硯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後搖著摺扇走到蕭若何的面前。
「駙馬爺,今日你詆毀陛下和秦家被小爺抓個正著,若不想小爺一會就進宮參你一本,便接下這借據後立刻滾出滿香樓!」
蕭若何斂起神情靜默了半晌,隨後攥緊手中的字據,甩了甩袖子走了出去。
秦硯連忙追到門口沖他大聲喊道。
「駙馬爺,記得還錢!」
「不然我不介意直接去找你夫人要哦。」
看著蕭若何不甘的身影越走越遠,秦硯沖我得意一笑。
「怎麼樣娘子,小爺我還是有用的吧!」
我「撲哧」一笑。
「特意給你準備的鍋子和百花糕,怎麼不去吃啊?」
秦硯收起摺扇,向我走近了幾步。
「娘子還在辛苦對帳,做夫君的怎能獨自享用,當然要等娘子一起!」
「還好我來了,蕭若何這廝真是不要臉,看來日後我得跟著娘子,不能給他任何可乘之機!」
「不行,我還得去找顯寧那個潑婦一趟,自己選的夫君就要管教好,別老放出來到處亂咬人!」
我伸手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認真的說道。
「辭安,謝謝你!」
謝謝你,這麼毫無保留的護著我。
眼看著他的脖子和耳根越來越紅,我適當的鬆開手沖他莞爾一笑。
「走吧,去吃飯。」
8
嫁給秦硯後,我突然理解了蕭若何為何要不顧一切的往上爬。
陛下似乎對秦家格外的寬容,無論秦國公與秦硯在京城中闖了多大的禍,告到陛下面前也只會一筆帶過。
秦硯更是將仗勢欺人發揮到了極致,還總是教我更大膽些。
「娘子,出門在外你大可盡情的仗勢欺人,誰敢跟你過不去,便是跟我秦家過不去,跟秦家過不去,就是跟陛下過不去!」
「若是你不會,告訴我,仗勢欺人這塊,沒有人比小爺我更熟了!」
作為何家的當家人,我確實有最直觀的感受。
往日裡無論何家掙了多少銀子,在外行走之時都要仰人鼻息。
可自從我嫁入秦家,成為了秦硯的世子夫人,何家瞬間成為了各大世家貴族的座上賓。
京城之中再也無人敢給何家的生意使絆子。
權勢確實是個好東西。
可我心中亦知曉,未曾觸及陛下底線的秦家才會有此滔天待遇。
我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終於完完全全的理清了秦府的帳目。
秦硯說的沒錯,秦家名下大多數產業如今都是入不敷出,唯有徐姨娘精心打理的首飾鋪子與田莊還算盈利得當。
這也就是老秦國公打下的基業夠多,加上秦家父子倆都極為善賭,這才保秦家上下上百號人衣食無憂。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掌家後便再也沒見秦硯與公公出現在賭坊之中了。
而比起蕭若何,秦硯也似乎更加懂我。
不管是秦家事物還是何家的生意,他從不會輕易插手,對我做的任何決定都只會盡力配合。
外人面前,他依舊是那個只知吃喝享樂的紈絝子弟,將一切丟給我這個新婚妻子善後,
可我知道,無論我去哪裡、看帳對帳多晚,他都會在一旁陪著我,甚至會提前為我掃清所有的麻煩。
與蕭若何相處的十年中,他似乎從不在意我做什麼、去到哪裡、有沒有危險,只有在需要銀錢時莫名的對我開始上心。
考中秀才之後,他又開始若有若無的指責我一閨閣女子不該如此拋頭露面,迂腐極了。
如今看來,他從未愛過我,不過是需要我何家的銀錢罷了。
那日滿香樓後,我料他不會輕易將銀子還我,便準備著人給他尋些麻煩。
誰知,秦硯竟拿著那借條直接去到了公主府。
那日,看著他舉著銀票與我描述如何讓蕭若何與長公主吃癟的模樣,我的心中忍不住划過一股暖流。
「辭安,謝謝你!」
他眨了眨眼睛,不滿的嘟囔出聲。
「小爺做這些又不是為了聽你跟我說謝謝的。」
「真要論起來,小爺還得謝謝你呢,秦家的鋪子到了你的手上跟換了個鋪子似的,掌柜們都說了,全部起死回生,老頭和我娘都高興壞了!」
「還有徐姨娘,你與她一起開辦的收容所後她高興壞了,這下好了,再也不怕我娘亂撿人了,就連府里那些姨娘們都日日往那跑……」
我忍不住起身,輕輕吻住了他的嘴角。
那一刻,全世界都安靜了。
下一秒,一股大力將我攬了過去,唇上的觸感溫熱又陌生,卻帶著一股梔子花的香氣。
那一夜,我與秦硯成為了真正的夫妻。
9
而那不遠處的公主府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顯寧公主自幼囂張慣了,最討厭的便是別人的欺瞞。
蕭若何的所作所為令她顏面掃地,還是在自己從小到大最討厭的人面前。
那夜,公主府的瓷器碎了一整晚。
而那時的蕭若何也未曾想到,我朝雖未曾明文規定駙馬不可涉及朝政,可世家貴族之間都知曉,娶了公主的世家子弟這輩子都仕途無望了!
所以當秦硯告訴我時,我亦恍惚了一瞬。
呵,還真是可笑,精心籌謀了這麼久,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蕭若何,愛權勢沒有錯,但是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所有的後果便就要自行承擔!
再見到他與顯寧公主之時,是在婆母的壽宴上。
彼時的我已懷胎五月,看著我的肚子,他愣了一瞬。
秦硯一邊扶著我一邊忍不住沖他嘲諷出聲。
「喲,這不是我們尊貴的駙馬爺嘛,怎麼,平妻娶上了?」
「秦辭安!」
一旁的顯寧公主瞪了秦硯一眼,怒斥出聲。
秦硯嗤笑了一聲,眼中滿是嚴肅。
「今日是我阿娘壽辰,顯寧,我可不想在這與你鬧的不可收場,你最好帶著你身後這尊貴的駙馬爺離開我娘子的視線!」
顯寧公主明顯噎了一瞬,卻還是壓下脾氣,認真的看向我。
「本宮有話想與世子夫人說。」
「你跟我夫人能有什麼好話說!」
我拉住一旁暴怒的秦硯,沖他微微搖了搖頭。
「辭安,你先帶駙馬去前廳入席吧。」
「我與公主說完話便去尋你。」
秦硯不情願的點點頭,隨後走到蕭若何面前。
「走吧,尊貴的駙馬爺!」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起身給顯寧公主倒了一杯熱茶。
「公主不是來找麻煩的,亦不是來道歉的!」
許是我的語氣過於篤定,顯寧公主愣了一瞬,隨後微微一笑。
「倒是知道為何在你面前,秦辭安能如此乖巧聽話了!」
「本宮做過的事情從不會後悔,當然,所有的後果本宮也當自己承擔,不會去怨任何人!」
「我不願嫁秦硯不假,可若我說,當初換嫁的法子並不是我提出的,你可相信?」
我點點頭。
「蕭若何此人心思重,渴望權勢又想要個好名聲!」
「換嫁之事敗露,世人只會說公主仗勢欺人,畢竟誰會去懷疑一個剛剛當上狀元的寒門子弟呢?」
「不過,他大概是忘了,在絕對的權勢面前,他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源於公主想不想而已!」
顯寧公主抬手抿了一口熱茶,隨後看向我。
「夫人,本宮在此衷心的祝願你與辭安白頭到老、一生順遂!」
送走顯寧公主和蕭若何後,我看向一旁還在生悶氣的秦硯。
「還生氣吶!」
秦硯將剝好的花生放到我面前後不高興的搖搖頭。
「看見他就倒胃口!」
我走上前攬住他的胳膊。
「沒胃口?怎麼辦,那我特意讓人備好的牛肉鍋可就要浪費了哦。」
他趕緊將我攬入懷中撒嬌道。
「那不行,飯還是要吃的,就知道娘子最好了!」
我伸手輕輕掐了掐他的臉,輕聲說道。
「放心吧,日後他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更何況,我們越幸福他可不就越難受了嗎?」
秦硯傲嬌一笑。
「那是,他那命能和小爺比?」
「走,娘子,咱們吃鍋子去!」
秦硯番外
蓋頭揭開那一瞬,我承認,我是喜悅大於驚訝的。
我自幼便與陛下的長女顯寧公主有婚約,可她在我眼裡,就是個不講理的潑婦,我在她眼中,亦是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子弟。
我們兩看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