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柚柚這些年吃了很多苦,讓我多體諒她一些。
我勉強地揚起嘴角,神不知鬼不覺地問了一句。
「我這些年,吃的都是甜的嗎?」
沈母怔愣的模樣跟沈安柚很像。
仿佛很多事情、很多道理,她都明白,只是在逃避罷了。
而我問這些,並不是想得到一個回答。
只是克制地讓自己稍微出口氣。
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又將手機遞迴給沈母,平靜道:「您應該還沒聽過吧。
「聽聽吧,您的女兒可能需要幫助。」
9
從重生後的第二天開始,但凡是跟沈安柚的對話,我都會錄音。
以免像上一世那樣,被冠上「說謊精」的罪名。
沈母聽到一半時就完全變了臉色,帶著錄音匆匆地離開。
跟上一世一樣。
沈父沈母先聯繫了校方,緊接著報警。
這次沈安柚沒有提前跟那些霸凌者串通的機會。
最終那些霸凌者判刑的判刑,退學的退學。
情節較輕的霸凌者受到學校處分,全都銷聲匿跡,再也沒有露頭過。
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中。
只是沒想到在沈父沈母的推動下會發展得如此迅速。
當然,我這樣做不是為了沈安柚。
是為了其他無辜的同學。
一切落幕後,沈安柚安分了許久。
直到第二年春天開學那天,我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聽見裡面有人在議論我。
其中沈安柚的聲音最為明顯。
「沈嵐她隔三差五地就會出去玩,私生活特別亂!」
「啊?你前幾天不是還說她被老男人包養了嗎?」
「私生活亂和被包養又不衝突,人家會玩啊。」
「是不是真的啊?」
「嘖,你們還不信啊,我這都有她的那種照片呢。」
我不動聲色地走進教室,以至於幾個嚼舌根的人都沒發現我。
直到我站在沈安柚面前,一把將她的手機搶了過來。
趁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我撒腿就跑,直接跑進了老師辦公室。
「沈嵐,怎麼了?」班主任訝異地看著我。
我一邊大喘氣,一Ŧū́ₙ邊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到最激動的狀態。
「老師,我被人強姦了!!」
10
辦公室里還有其他老師,瞬間都將注意力轉向了我。
年級主任也在,直接走過來滿臉嚴地肅問:「怎麼回事?」
我把沈安柚手機中的照片給他們看。
那張照片明顯地是通過 AI 換臉弄出來的。
我的臉被換到了一張滿是馬賽克的身體上。
沈安柚也就這點下三濫的技倆了。
我裝作驚恐,又語無倫次的模樣。
「這是沈安柚拍的,她剛才還在跟其他同學聊這件事!
「她一定知道是誰強姦的我!
「怎麼辦?這是我一輩子的人生污點啊!」
剛經歷過一場關於校園霸凌整頓的學校,禁不起接二連三的意外。
沈安柚立即被叫到辦公室。
班主任一直寬慰我讓我冷靜。
年級主任則負責質問沈安柚手機中的照片是從哪裡來的。
辦公室所有老師,都神色凝重地注視著沈安柚。
沈安柚手臂在發抖,除了流眼淚以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滿眼急切。
「安柚,你快說啊,你到底是在哪兒拍的照片?
「是誰強姦了我?
「你一定看見了,你快說啊!」
沈安柚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較真,甚至敢說出「被強姦」這種完全不顧及名聲的話。
「我……我沒有……」沈安柚顫抖著,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我頓了許久,假裝失神地拿出自己的手機:「報警,對,要先報警!」
接著我又看向沈安柚,十分善解人意一般。
「我知道你肯定是被人威脅了,所以才不肯說出真相的。
「你別怕安柚,警察肯定能抓出犯人。」
一聽我說要報警,沈安柚瞬間急了。
「嵐嵐,你別報警,是我不好,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
「你沒有被強姦,這張照片是假的,你原諒我,別報警,求你了。」
老師似乎不想把事情鬧大,竟順著沈安柚的話說。
「你冷靜點沈嵐,先別報警,等我們弄清楚真相再說也不遲。」
我全然不理會,一邊撥電話,一邊緊緊地攥著沈安柚的手機。
「真相就是我被強姦了,但我沒有印象,肯定是有人給我下了藥。
「安柚有照片,卻被那個人威脅不肯說,必須報警!」
電話撥通後,我跟警察說明了大概情況。
未成年,學生,就讀於幾個月前才發生過嚴重霸凌案件的學校。
11
半個小時後,警察趕到學校調查具體情況。
首先就對沈安柚進行了著重盤問。
接著又將那幾個跟沈安柚一起嚼舌根的同學叫來問話。
之後就是班主任、教導主任、年級主任、副校長,校長等,一個都沒漏掉。
沈父和沈母也被傳喚到學校。
後來教室的監控被調了出來,沈安柚造謠我的每句話都清晰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沈父沈母的臉色十分難看,即使沈安柚蹲在牆角嗚咽,他們也沒有上前安慰。
一直到下午,調查才告一段落。
我沒有被強姦,完全是沈安柚對我的造謠,讓我產生了誤會。
可惜因為沈安柚未成年,再加上這件事對我並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沈安柚只受到了口頭上的批評教育。
然而警察前腳剛走,沈父沈母Ṫųₗ和沈安柚就被請進了校長辦公室。
一直到下午放學他們才出來。
沈安柚的眼睛紅腫得嚇人,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又哭過了。
沈父沈母自始至終都沒有笑臉。
這是他們第一次被請到學校受批評教ťŭ̀₀育,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我本想像往常一樣自己走回家,卻被沈父叫住,讓我坐他們的車一起回去。
我上車後,沈安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就當沒看見,轉而對沈父沈母道:「爸、媽,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對,我不該把事情鬧大。」
沈父重重地嘆了聲氣,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了沈安柚一眼。
「你呢,沒什麼想說的嗎?」
也不知道沈安柚究竟有多少眼淚,一言不地又開始哭。
沈母表面看著不為所動,實際上已經開始心疼沈安柚了。
「別問了,孩子又不是故意的。」
「為什麼不問?」沈父頓時大怒。
「我正在跟合作方談下一季度的重要項目,警察一個電話打過來,我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結果呢?我這輩子都沒這麼丟人過!」
沈父的語氣有些重,沈母搖了搖頭,頗為疲累地閉上眼睛。
沈安柚第一次見沈父發怒,嚇得都不敢哭出聲了。
12
這件事後,沈父讓沈安柚在家裡反思一周。
後來沈安柚哭著鬧著要轉學,沈母沒辦法,只能給她辦理了轉學手續。
沈安柚轉學後的第一個周末,我去奶茶店兼職,剛一進門就看見了她。
她和一個男生坐在一起,時不時地發出愉悅的笑聲,身體也在不斷地貼近。
下一刻,幾個女生來勢洶洶地走進奶茶店。
點了幾杯奶茶後徑直地走過去,將奶茶全都倒在了沈安柚和那個男生頭上。
「花著我的錢,跟別人曖昧是吧?
「姦夫淫婦,要不要臉?!」
店內其他顧客見狀紛紛地遠離。
沈安柚全身濕透,發著抖坐在原地,心虛得抬不起頭。
而那個男生則是趕忙狡辯自己沒有跟別人約會,說他和沈安柚只是碰巧遇到。
我剛想過去阻止她們繼續在店裡鬧事。
領頭的女生甩開那個男生的手,突然轉過身朝我走來,態度十分友好。
「小姐姐,問一下,他們是碰巧遇到的嗎?」
我看向沈安柚,沈安柚也正好看過來。
她似乎才注意到我在店裡,又立刻埋下頭,仿佛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一樣。
「不好意思,我剛到,不太清楚。」
女生挑了挑眉:「你們這裡有監控吧?」
我點了點頭,就又聽她說:「你們這兒的會員我預存五千,可以讓我看一下監控嗎?」
說著,她已經把付款碼亮了出來。
沒等我反應過來,老闆就上前樂呵呵道:「可以看可以看!」
結果可想而知。
沈安柚和那個男生根本不是碰巧遇到,而是挽著胳膊走進奶茶店的。
其間兩人還互喂奶茶,親密得像是一對情侶。
13
那幾個女生離開後,沈安柚和那個男生也灰溜溜地跑走了。
等我晚上回到家,沈安柚正在跟沈母打電話,哭訴自己被人欺負了。
我站在客廳門口,靜靜地聽她編造謊言。
「沈嵐當時也在場,但是她根本不幫我,她好像還和欺負我的那些人認識……」
電話開的免提,只聽沈母說:「她在家嗎?讓她接電話。」
「她……」
「我在呢。」
我突然出聲,沈安柚身子一抖,手機直接掉在了地上。
還好地上鋪了地毯,手機一點事都沒有。
我緩步地走上前,撿起手機:「怎麼了,媽?」
「你今天是不是看著柚柚被人欺負,卻不幫忙?」
我瞥了沈安柚一眼,微笑道:「我今天一直在奶茶店兼職,沒有遇見柚柚啊。
「不信的話,您可以看店裡的監控。」
一聽到監控,沈安柚立即回過神,搶走手機,結結巴巴道。
「媽媽,好像是、是我認錯人了,對不起……」
沈母沉默了片刻,問:「那是誰欺負你,叫什麼名字?」
「是許家的千金,許白曼。」我坐到沈安柚旁邊,慢條斯理道。
沈母再度沉默了,這一次沉默的時間要比剛才長很多。
許家是名門世家,許白曼是許家繼五個兒子後唯一的女兒。
一家人對其寵溺萬分,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我也是今天聽見別人叫許白曼的名字時才想起,小時候見過她幾面。
沈安柚這次可算是踢到鐵板了。
14
最終,沈母安慰了沈安柚幾句,讓她以後別再招惹許白曼。
沈安柚是不敢再招惹許白曼了,許白曼卻沒輕易地放過她。
幾天後,一條名為【渣男賤女/嘔】的視頻衝上了熱搜。
視頻是由奶茶店監控剪輯的,其中的女主人公就是沈安柚。
也不知道許白曼花了多少錢,找了多少人脈,許多大 V 都轉發了這個視頻。
全網都在罵沈安柚知三當三,罵那個男生軟飯硬吃。
沈安柚也不去上學了,整日地躲在房間裡不見人。
沈父和沈母知道這件事後對沈安柚非常失望。
沈安柚接二連三的惹事讓他們心力交瘁,尤其是這次惹的還是許家人。
而我,第一次聽到了來自沈父沈母的誇讚。
「還是嵐嵐懂事,從來țū́ₕ沒讓我們操心過。」
「是啊,柚柚如果有嵐嵐一半懂事就好了。」
我如鯁在喉,卻強顏歡笑。
「我懂事,可能因為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吧。」
沈父沈母慈愛的神情瞬間變得僵硬。
我的心情卻沒有好轉多少。
15
我和沈安柚是同一天生日。
但我以往十六年都沒有過過生日,所以生日這天跟往常也沒什麼區別。
直到中午,我和林涵一起吃完飯,她突然拿出一個禮物。
「生日快樂,沈嵐。」
林涵眉眼微彎,眼睛裡仿佛有星星在閃爍。
自從上次我提前阻止了她被沈安柚利用禍害,我們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平常在學校我們都會一起吃飯。
周末我去奶茶店兼職,她有時也會來店裡看書寫作業,我不忙了她就陪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