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聽了鬆了一口氣,然後讓我自己去挑選布料。
瞥了一眼兄弟三人身上打著好幾個補丁的衣衫後,我買了兩匹粗布、兩匹棉布,還有一尺綢布。
結帳時,恰逢有婦人來寄售自己做的刺繡手帕,我不由得心中一動。
隨即朝掌柜打探起來。
得知店裡可以接繡活兒後,我眼前一亮。
然後轉頭看向陳江。
「夫君,我也會刺繡,可否讓我也接點繡活兒?」
陳江卻蹙起眉頭,「可刺繡傷眼,勞心費神,大夫說了,你要好好養身子。」
聽到這話,我輕輕地拉著他的袖子晃了晃,「可我在家也沒什麼事情可做,還不如找點活兒干,也好給你們減輕負擔啊。」
陳江的喉結突然滾動了一下。
然後點了點頭。
「好,那就少接一點繡活兒。」
見他應下,我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們待我好,我也該投桃報李才是。
否則每日呆在家中光吃不動,真的很不好意思的。
22.
從布莊出來後,陳江又帶我去買了香胰子和擦臉油,還有一根銀簪。
和陳武、陳山匯合後,我們在一家麵館前用午膳。
兄弟三人都默契地把碗里的幾片肉夾到我的碗里。
我囁嚅了一下嘴角,心裡卻忍不住升起一絲甜意。
心裡暗暗告訴自己:楊婉晴,你夠幸運了。
這麼會疼媳婦兒的男人,你一次嫁了三個,老天爺夠厚待你了。
23.
到家後,兄弟三個就迫不及待地幫我額頭上的血痂敷藥。
我則是量了三人的尺寸,開始為他們裁布縫衣。
未出閣時,我也曾幻想過婚後為夫君量體裁衣的生活。
那時卻怎麼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會為三個夫君做衣服。
新衣做成那天,三人看著我的眼神亮得嚇人。
我本能的瑟縮了一下,心中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
當晚,我被他們折騰的幾乎一夜未睡。
什麼羞恥,什麼一女伺三夫,全都在如上雲端的快樂中拋之腦後。
因為,他們真的太會了。
我根本招架不住。
24.
額頭接連敷了兩個月的藥膏後,厚厚的血痂終於徹底褪下,只留下一塊粉嫩的疤。
若是養一養,再用脂粉敷一下,也看不出來什麼。
不過血痂去掉後,兄弟三人晚上也變得更瘋了。
個個如狼似虎的索取,累得我幾乎每日都到晌午才醒。
以至於現在天一黑,我就忍不住開始雙腿發軟。
好在去老大夫那複查時,他提醒了一下陳江。
「還是有些肝鬱,除此外,還縱慾過度傷了身子,有些虛了。」
「年輕人,還是要節制些啊!你身強體壯受得住,你媳婦兒身子弱也扛不住啊。」
聞言我頓時滿臉爆紅。
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陳江則是面露懊悔。
「我知道了,多謝您的提醒。」
但讓我鬆了一口氣的是,回去後,三兄弟果然不像之前那樣瘋狂了。
我終於有了喘口氣的時間。
25.
轉眼間,我來陳家已有快一年了。
這一年,我基本沒怎麼出門過。
一是懶得外出社交。
二是我額頭上的疤痕消失後,擔心被人認出來身份。
現在整個相府活下來的只有我一個,我好不容易才從青樓逃出來,不想節外生枝。
只是每每坐在院子裡抬頭看天時,總忍不住想起相府被抄那日的慘狀。
而我,非但無法替他們報仇,還只能苟且偷生。
每次去檢查,大夫總說我肝鬱。
可一想起楊家的慘狀,我如何開心的起來?
輕嘆一口氣,我拿起針線,繼續繡花。
可一不小心,卻被針扎破了手指頭。
微微皺眉後,我吸了吸手指上的血。
突然,院子大門被陳江推開。
我驚詫的看著他,「夫君,你不是去鎮上了嗎?」
陳江卻在這時大步朝我走來。
然後一把將我扯起來,緊緊地抱在懷裡。
「媳婦兒,先皇駕崩,新帝登基,為楊家平反了!」
聞言我渾身一僵,呆怔在原地,「你……你說什麼?」
陳江緊緊地抱著我,「相府被平反了。」
下一刻,我頓時哇的一下吐了一口黑血,昏死過去。
26.
等我醒來時,又是在藥堂。
「沒什麼大事,只是受了刺激解了胸中鬱結,才會吐了黑血,這對她來說反而是好事。」
「還有啊,她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這段時間莫要行房。」
聞言我錯愕的睜大眼睛。
「我有身孕了?」
三兄弟見我醒來,立刻湊了過來,將我扶了起來。
而大夫則是笑著點了點頭,「不錯,不過今日你情緒波動太大,動了胎氣,回去後還要喝點安胎藥。」
我連忙點了點頭。
右掌不由得伸到腹部。
27.
等到家後,兄弟三人都緊張的看著我的肚子。
而我則是抬眸看向陳江。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聽到我的話,三兄弟的表情都一下變得緊張複雜起來。
陳江讓陳武、陳山出去後,才嗓音微啞地朝我道:「嗯,剛開始在人牙子那看到你的時候,我還不太確定。
「直到你抓住我的褲腳,我打量了一會兒,才確定了。」
見陳江這樣說,我不禁皺起眉頭。
「可是,你怎麼會認識我?我們以前見過嗎?」
陳江點了點頭。
「嗯,七年前,我們在京城見過。」
「那時我爹剛死,我們三個在街上賣身葬父,是你路過見我們可憐,給了我們十兩銀子。」
「葬了我爹後,我就帶著小武和小山回老家了。」
聞言我驚愕地看著陳江。
這才模糊地記起當時這件對我來說不值一提的小事。
沒想到我們之間還曾有這樣的淵源。
難怪父親常對我說,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若非當初偶然幫了他們兄弟三人,那日陳江又怎會買下我,為我贖身?
片刻後,陳江又緊張地看著我道:「現在楊家已經平反了,如果你現在回到京城,皇上應該會補償你的。」
「你……想回去嗎?」
看著他緊張不安的表情,我輕輕地笑了笑。
「從前的楊婉晴已經死了。」
「以後,這裡才是我的家。」
回去?
不說我嫁給了山野村夫。
就說我曾被賣入青樓這一點,已足夠京城的悠悠眾口把我淹死。
現在能安安生生地在這裡過下去,我已經知足了。
陳江聽了我的話,忍不住一把將我抱起。
「媳婦兒,謝謝你肯留下來,我會永遠對你好的。」
28.
番外
父親重病耗盡家產後,還是死了。
只餘一卷破草蓆裹身。
那年我才十二,兩個弟弟八、九歲。
為了安葬父親,我決定賣身葬父。
兩個幼弟見狀,也朝自己頭上插了稻草。
「大哥,我們還小,興許有沒兒子的人家想買去養老送終呢!」
我握緊拳頭,含淚低頭。
期間,有好幾個人來過問我的價錢。
聽說我要十兩銀子後,都搖了搖頭。
「你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能吃的時候,買回去雖然能幹活了,但是光是糧食就要花費不少,十兩銀子實在不划算。」
至於兩個幼弟,倒是被南風館的老鴇看中了。
我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所以即便他們出的價高,我也還是拒絕了。
我寧可他們被賤賣給窮苦人家當兒子,也不想他們進了南風館被人玩弄一生,生不由己。
而就在我準備降低自己的價格時,一個衣著華貴的小姑娘跟著丫鬟過來了。
看到我們頭上的稻草,她好奇地看過來。
「司畫,他們為什麼在頭上插稻草啊?」
那丫鬟同情地看了一眼我們,像是在解釋我們這樣做的原因。
小姑娘得知我們是在賣自己,頓時面露不忍。
隨即朝丫鬟道:「他們的父母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為了安葬他們賣了自己,也會傷心的吧?」
「司畫,我不買首飾了,把銀子給他們吧。」
丫鬟有些不贊同地看著她,「小姐,這世界上的可憐人多著呢,您幫得過來嗎?」
她只是憐憫地看著我,「我是幫不過來,但至少能幫我看到的可憐人,就當是成全了他們的一片孝心了。」
丫鬟無奈地點頭,遞給我們十兩銀子。
「拿著吧,今日算你們走運,碰到我們小姐了。」
我感激不已地接過銀子,朝她道謝。
她用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看著我,「快回去把你父親好生安葬了吧!」
我握緊銀子緊緊地看著她:「敢問小姐尊姓大名,這份恩情無以為報,來日若有機會,我們兄弟三人定會結草銜環相報!」
她立刻擺了擺手,「舉手之勞罷了,不必掛懷。」
那丫鬟見狀立刻道:「我家小姐乃是相國千金,怕是沒有讓你們結草銜環相報的時候,你們快回去吧。」
說完,便扶著那小姑娘離開了。
而我們三人,則是一直死死地盯著她的背影,將她的模樣深深地刻在腦海里。
安葬了父親後,我們兄弟三人便靠著剩下的幾兩銀子,一路顛簸回了老家。
靠著父親教過的箭法,我成了一個獵戶,靠打獵勉強養活兩個弟弟。
午夜夢回間,腦子裡總是會閃過那小姑娘的身影。
但我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會在街市的奴隸攤看到她。
起初,我以為自己看錯了,那蓬頭垢面的女子,頂多是眼睛和她長得很像。
可雙腳,還是忍不住朝她走過去。
結果她卻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褲腳。
用看救命稻草一樣的眼神,絕望又祈望地盯著他,求他買下她。
盯了她好一會兒後,他終於確定,這就是他在夢裡褻瀆了無數次的小姑娘。
他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怎麼會落難至此。
他只知道,他日思夜想的人現在就近在眼前。
瞥了一眼人牙子激動的眼神。
他低頭語氣微沉地朝她道:「我家中貧苦,兄弟三人無力娶妻,若買下你,你就得做我們三個人的媳婦兒,你可願意?」
在他們這裡,家貧的幾個兄弟合力娶一個媳婦兒是常態。
他知道這樣會委屈了她。
可家中兩個弟弟,都已到了成婚的年紀, 卻因家貧無人肯嫁。他身為兄長,不能只顧自己。
更何況, 若是他們有朝一日另娶新婦了,那家裡僅有的那點資源, 勢必也會分散出去。
到時候她能得到的資源就更少了。
既如此,倒不如家裡只有她一個女人。
日後不管他們兄弟三個賺了多少,都可只花在她一個人頭上,供養她一個。
他們兄弟三人會拼盡全力,給她力所能及的最好生活,只愛她一個人。
而她聽了他的話,臉上露出一絲震驚。
但還是點了點頭, 然後昏死過去。
見狀,他的心瞬間揪作一團。
可當著人牙子的面, 卻是不敢露出絲毫異常。
反而還皺眉道:「這身子骨也太弱了, 能生孩子嗎?」
人牙子聽了立刻咧嘴笑著極力推銷,「當然能啊!要不是她把自己頭上撞了這個大疤毀了容, 她早就被買走了!我也不坑你, 五兩銀子,你把人帶走。」
聞言我冷笑一聲, 「你忽悠誰呢?五兩銀子, 都夠我娶一個了。」
說完, 假裝轉身要離開。
人牙子見狀連忙拉住我, 「等等!三兩, 不能再少了!」
「最多二兩, 要不是我們家實在娶不起媳婦兒, 你以為我會買她一個破了相的女人嗎?」
人牙子聽了立刻道:「二兩就二兩!」
我心下一松,交了銀子,拿了賣身契後,第一時間去衙門銷了她的奴籍。
然後如獲至寶般一路抱著她輕飄飄的身子回了家。
小武小山見我帶了個破相的女人回來做媳婦兒,都很是震驚。
可在知道她就是當年那個幫了我們的小姑娘後,立刻就接受了她。
「大哥,你放心,以後我們一定會好好對待她的!」
「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們, 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我點了點頭, 然後沉聲道:「相府應該出事了,等她醒來,你們就假裝不認識她, 省得她想起以前的傷心事。」
兩人立刻鄭重地點頭。
而她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
看著她眼裡的惶恐,他的心都要碎了。
為了讓她儘快適應陳家的生活, 那晚,他用盡手段撩撥她, 力求給她最好的體驗。
並再三向她保證, 自己一定會好好對待她。
而不斷的深入接觸後,她果然很快適應了他們的存在。
楊家平反的消息傳來時,他既為她開心, 又感到不安。
想到大夫一直說她鬱結於心, 他還是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她。
卻沒想到,她竟當場吐了一口黑血,嚇得他魂兒都差點飛了。
好在大夫說這是好事。
而且還告訴他, 她有身孕了!
最讓他驚喜不已的是,她並不打算捨棄他們三個返回京城。
那一刻,他才徹底放下心來。
備案號:YXXBxmLB3J9dnNhzRr4RDUkM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