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剛睡著,蔣軒打電話過來。
「徐苑,我的藥呢,我頭痛。」他蓋著被子,聲音含含糊糊的。
我認命爬起來,輕車熟路把藥拿出來,送去他的房間。
隔了兩個小時,他又打電話過來,說口渴。
按照以往的經驗,剩下幾個小時他肯定還要作妖。
上下樓跑著累,我乾脆抱著被子在他房間的沙發上睡。
一大早,我被他的手機鬧鈴吵醒了。
蔣軒自己睡得安穩,我咬牙切齒關了他的手機,去洗漱了。
關了門,我模模糊糊中聽到我的手機響了,接著是蔣軒的說話聲。
莫名其妙的,我直覺那是傅期年打來的。
來不及擦乾手上的水,我連忙開門。
說話聲停了,蔣軒正好放下我的手機。
蔣軒揉著太陽穴,漫不經心道:「剛才幫你接了個電話。」
手機震動,傅期年回復了。
「徐小姐,可不可以不要再耍我了?」
12
信息上一條,是通話 15 秒的記錄。
我捏著手機,壓抑憤怒:「你跟他說什麼了?」
蔣軒正視著我,道:「我只是提醒傅期年,記住他有婚約在身,不要再肖想別人的人。」
我覺得有些荒唐可笑,吼道:「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對他那樣說話!」
不同於我的歇斯底里,他平靜得讓我害怕。
他不容置疑道:「徐苑,在他缺席的這些年,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這就是我的資格。」
「你特麼有病!想什麼呢,我只是在你公司上班,不是跟你生活。」
「我是有病!」他扣著我的手腕,發狠道,「明明娶了楊媛媛就可以挽救整個蔣氏,我卻不願意!」
他克制著,沒有把話說出來,但是言外之意已經夠清楚了。
我與他對視,沉聲道:「蔣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為很多事負責。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鬆開我。」
房間裡面太安靜,靜到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猛烈急促跳動,然後慢慢和緩。
半晌,他鬆開手後退,嘲諷一笑,「昨晚喝多了,沒清醒,不好意思。」
「……沒事。」我開起玩笑緩和氣氛,「按工傷賠償就行。」
他打著領帶,又是一副資本家的嘴臉,「做夢呢,回去之後趕緊談合作。昨晚給你介紹的幾個人都有很多圈子,人品也不錯,可以多交流。」
13
回到 S 市,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傅期年的醫院。
掛了最早的號,坐在診室門口等他。
第一個號就是我。
他雙手插兜,靠在椅子上,冷漠道:「徐小姐,你來幹嗎?」
我摳著手心,有些緊張,「我來看、看你。」
助手和實習生睜大眼睛錯愕看著我。
傅期年眼底似乎掠過一絲笑意,清了清嗓子,指著外面,「去門口坐著等我。」
我鬆了一口氣,我那一大段解釋的信息他看了。
沒有因為蔣軒的話而誤會。
特意挑了一張椅子,角度正好能看到傅期年。
他很少有坐下來的時候。
看著患者的眼睛認真聽患者述說病情,時不時點頭,又耐心對患者解釋著什麼。
傅期年的脾氣一向很好,有鋒利的一面,但他更多時候是溫和待人的。
小孩子哭鬧著不讓檢查,他也沒皺過一次眉頭,而是笑著蹲下解釋。
我目不轉睛,奢求用短短 4 個小時,看夠傅期年。
不知道傅期年跟實習生說了一句什麼,她出來找我。
她憋著笑,「徐小姐,傅醫生讓我跟你說,你把他看緊張了。」
「啊?抱歉抱歉,我換個位置,」我解釋道,「你別誤會,我等著跟傅醫生說兩句話,怕他走了。」
她有些驚訝,眼睛睜得大大的,「徐小姐你不是傅醫生的未婚妻嗎,為什麼要在醫院裡說話?」
這下輪到我懵了,「你為什麼這麼說?」
她滿眼星星,「因為傅醫生戒指內圈刻著你的名字,『XUYUAN』。無名指有一根血管直通心臟,你的名字就貼著那根血管,隨著傅醫生的心跳一起跳動。好甜好甜!」
我在心裡默默想像方榆名字的拼音,無論如何旋轉變化,都不會是「XUYUAN」。
所以,是不是……
我不敢再想,害怕是自己白日做夢。
傅期年問診完一個病人,可能看實習生一直沒回去,皺著眉頭出來拎人。
「再不回去,信不信我跟你老師告狀。」
實習生哀嚎一聲,撒腿跑了。
傅期年遞給我一瓶礦泉水,「嘴唇起皮了,多喝點水。」
我茫然接過,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他看著我的動作,喉結輕輕滑動,「還有幾個病人要看,你再等等。」
號陸續在流動。
下一個人是李雨。
我正思考是不是我高中同學李雨,頂著一頭顯眼粉發的圓臉女生就進來了。
她一眼看到我,「徐苑!你個王八蛋,放我麻辣燙的鴿子!」
傅期年抬眼朝我們看來。
我哈哈求饒,「那天真的有事,下回我請回你。」
她不依不饒,勾著我的脖子,「別下次了,就今天!」
「她今天不行。」傅期年出聲了,「李雨,我跟你說忌口,你聽到哪去了,你那口牙不要我拔了。」
李雨捂著嘴,眼神驚慌進去了。
她就診時間不長,一出來就拉著我,「走,跟你說兩句話。」
我見傅期年在做檢查,一時半會結束不了,便跟著她走。
14
大廳嘈雜,人來人往。
不是一個聊天的好地方,但我不想離開太遠。
李雨一臉八卦,「所以你跟傅期年在一起了?」
「不是,他的未婚妻是方榆。」
李雨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那都是給外面人看的,他倆根本就沒在一起。」
「你要問我怎麼知道對吧,這就要牽扯到另一件事情了,說來話長。」
我捏著她的臉,威脅:「從實招來。」
「好好好,那你聽完別怪我。」
……
12 點,喧囂如潮水般退去,李雨走了,大廳裡面也只剩零星幾個人。
我正要朝傅期年的診室走去,他便出現了。
喘著粗氣,髮絲也有些凌亂,看樣子是跑過來的。
我有點後悔離開他的視線了。
「我過來跟李雨說兩句話,正想回去找你。」
他抿緊唇,一言不發,拉著我的手快步往診室走。
進了門,他乾脆利落按著門把,將門反鎖。
我伸手往門把的方向探去,被他緊緊抓住,反手將我扣在門上。
「徐苑,我給過你 4 個小時考慮,你不走,我就當你認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他額角青筋凸起,像在忍著怒火,「現在要走,晚了。」
我順從他的力道,貼在門板,「傅期年,我不走。你的手受傷了,你有感覺嗎?」
他錯愕著,抬起自己的左手背看了看。
那裡原本有一道傷疤,又被桌子撞了一下,血痂掉落。
恐怕是因為沒看到我,傅期年起得太急被桌角撞到了。
也不知道他跟桌角有什麼仇什麼怨,高中總是磕磕碰碰,後來我也習慣為他備著碘液和創可貼。
我一邊熟練給他包紮,一邊想著李雨的話,「李雨說你每年都會問她,我在哪裡,真的嗎?」
李雨的原話並非這麼簡單。
她說每年同學聚會,傅期年無論多忙,都會過來。
每年他都會說:「麻煩大家,如果有徐苑的消息,一定一定一定要告訴我,我真的不能失去她,求求各位了。」
「徐苑,你能想像嗎?傅期年這種天之驕子那樣低三下四求人。後來有些人成家了,帶著家屬去,對著陌生人,他照求不誤。」
「後來也不知道誰跟他說,我有你的消息,他大雨天跑來我家找我。那時候我去蹦迪了,手機沒電,他就在我家門口等了一整夜,特麼的,我爸媽還以為他在追我。」
……
他曲起手指,輕輕碰著我的耳朵,「我回去找過你,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去哪裡了,而且,他們說你媽媽去世了。徐苑,你一個人怎麼活下去的呢?」
「我常年做著一個噩夢,夢見你迷失在空曠的黑暗中,饑寒交迫,沒有人幫你,你踏著污水躲在雨里……夢一次,我痛一次。」
貼好膠帶,我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裡。
「傅期年,那些年,我並非身處暗夜。」我站起來,鄭重抱著他,「我曾擁有過太陽。」
距離足夠近,我感受到他的溫度,聞著淡淡的木蘭香。
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慢慢加大擁抱的力度。
仿佛用力填補十年空白。
15
震方。
方榆爽快地答應我見面的請求。
她扎著高馬尾,化著淡妝,明媚動人。
合同很快簽好,她讓其他人先離開會議室,單獨留下我。
她從包里拿出一疊信封,推給我,「建議你看一下,即便匿名資助,但小孩的心意還是要接受。他們很想讓你知道他們的感謝。」
信封上面確實是我資助的孩子的名字,我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我做得足夠隱蔽,五年了,沒被身邊的同事朋友發現。
她的回答簡潔有力:「我很有錢,也很有本事。」
好的,我閉嘴。
我低頭整理信封,突然聽方榆道:「上次的話,我要對你道歉。」
她蹺著二郎腿,高跟鞋一晃一晃。
方董可能第一次道歉,不太熟練。
我好脾氣地接受了。
「但是,不代表我全錯。」她目光灼灼逼人,「傅期年這十年過得並不好,傅家不肯讓他找你,沒有給他任何支持,他一個人,一邊反抗傅家,一邊用了一切你難以想像的方法去找你。」
「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卻拒他千里之外,甚至和蔣軒走得格外近。」
「徐苑,你那樣傷他,他卻還等著你的愛。」
「你的懦弱,讓我如鯁在喉。」
仿佛回到了傅阿姨和我對峙的那一天。
不同的是,方榆讓我回到傅期年的身邊。
我鎮定地回視她,「我對傅期年,十年如一日。不敢接近他,是因為我聽到你們要結婚了。方董,我也想守護他的幸福。」
「我跟他做戲的。」她按著指關節,譏笑道,「方家人前光鮮,實際爛透了,傅家還以為是香餑餑,急著攀親。」
背後的事情我聽李雨說了一些。
傅期年的父親在外有了私生子,極其偏愛,傅阿姨氣不過,逼著傅期年爭寵奪權。
他不堪其擾,早早搬出傅家,也失去了他父親所有的支持。
直到方榆找他合作,傅家才逐漸重視這個長子。
而方榆,排除了逼婚這一干擾,終於能全心全意跟她哥哥競爭。
我忽然想起那天。
李雨指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包包首飾,條理清晰算著帳,「你看看,我一身一百多萬。我們這樣的人很貪心,要更多的權力要更高的地位……我這樣說你別生氣,高中那會我不懂你爸爸要那麼多錢幹什麼,但現在我竟然懂了。同樣在這種環境里長大,傅期年敢於掙脫束縛,奔赴自己的真心,我雖然無法接受傅期年的選擇,但是我佩服他。」
……
道別的時候,我沒忍住問:「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會改變主意,給我見傅期年的機會?」
「因為那些孩子說你好,我選擇相信你本性不壞。更重要的是,傅期年那個傻子,他無條件相信你。」
方榆仍坐著沒動,但她的表情柔和了許多,「徐苑,勇敢點。不要像我,等到無可挽回了才後悔,連一句真心話都沒機會說。」
後來我才知道。
方榆的愛人是一名緝毒警,死在某年深秋的山谷深處。
16
傅期年在一樓大堂等我。
純白 T 恤,灰色休閒褲,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年輕帥氣,吸引來往眾人的目光。
他下了班就過來,倚靠在休息區的沙發背,手撐著沙發,手臂肌肉線條流暢,煞是好看。
有位直爽的女生朝他走去,傅期年微笑著搖頭,指著我的方向。
走得近了,我聽清他末尾那句話,「她是我等了很多年的人。」
此時黃昏晚霞在天邊蔓延,深紅與暖黃交織,浪漫繽紛。
我們並肩漫步,沒有目的地。
他突然停步,指著附近的公交車站,說:「有一天晚上,我過來幫方榆拿文件,看到你坐在這裡工作。我一直在找你,見到了卻不敢上前。」
「徐苑,我經常在想,你當時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他自嘲一笑,「可是,我想不出來原因。我其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了解你。」
「而在我遲遲不敢走近的時候,蔣軒來了。」
我記起來了,那天震方剛試用,問題很多,我待到快十點才走。
蔣軒恰好在附近談合作,順路接我。
「所以,你在醫院那麼冷漠,是以為我跟蔣軒在交往?」我哭笑不得。
他撓了撓頭,「十年過去,物是人非。我強迫自己接受這件事情,但又說服不了自己……」
我安靜聽他訴說。
李雨說,在他們眼裡,傅期年從來是驕傲、堅定、勇敢的。
然而我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讓他變得不安、糾結,甚至卑微。
即便年少時期相互信任,互為依仗,但是我那些沒有任何來由的指責,在十年光陰里一點點發酵。
傅期年這些年,很辛苦吧。
他的手大而溫暖,我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一字一句地說,「傅期年,我們談戀愛吧。」
談一場,遲到了十年的、我和他都迫不及待地,浪漫戀愛。
傅期年慢慢收攏手指,放鬆笑了,「我終於等到你了。」
17
戀愛的流程是怎樣的?
我和他都不知道。
車停在我家樓下,他認真地看著知乎的回答。
手機螢幕的光線在他的臉上變幻,昏暗中,他的側臉輪廓愈發清晰。
纖長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樑,因為專注,雙唇緊抿。
我咽了咽口水,輕手輕腳地解開安全帶。
手蓋上他的手機,扶著他的腰,跨坐在他的腿上。
「你……」他錯愕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手指捏著他的下巴,吻他。
主動權很快被他奪走。
他摩挲著我的後頸,呼吸一點點加重,「抬腿。」
座椅後移,空間擴大。
後腰抵在方向盤,他伸手護著,溫柔不過一秒。
如狂風暴雨般的吻便掠奪了我所有的清醒。
路燈搖搖晃晃,暖黃色調有好多重影。
這條路我看過好多次,每一次都是匆匆走過。
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讓我感受到無盡溫馨。
原來世間萬物都可以因為那一個人,變得格外有意義。
傅期年埋在我的側頸平緩呼吸。
我捏著他的耳朵,有氣無力地聲討:「這麼會親,你還說沒談過戀愛,快給我老實交代。」
他笑意明顯,捧著我的臉,「那要看對誰。你別惹我了,忍了十年的男人,很難喂飽。」
「不要臉。」我的臉紅透了,趕緊回副駕駛乖乖坐著。
長發凌亂,他耐心幫我梳理著。
「你為什麼親我?」
「……不知道。」
他笑了笑。
等到頭髮梳理整齊了,他轉而與我十指相扣,語氣認真:「徐苑,實現我一個願望好嗎。」
「我想每一天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也是你。」
18
我把鑰匙給了傅期年,做了甩手掌柜跟李雨玩了一天。
他一個人安排所有事情。
打包東西、退租、收拾房子、準備我的日用品……
我回來時,家裡亮燈,飯菜剛上桌。
傅期年張開手臂,懶懶倦倦地說,「抱一下。」
我抱著他的腰,左右晃了晃,「傅醫生真能幹,我撿到寶了。」
他很受用,眼神發亮,牽了我的手,「來,看看你的房間。」
主臥有獨立衛浴,還有衣帽間,他把主臥騰出來給我。
屋內布置是我想要的風格。
我的喜好,他瞭然於心。
粉色小熊放在床頭,憨態可掬。
「十年了,你還留著它。」他攬著我,心情愉悅,「看到它的那一刻,我簡直高興得快瘋了。」
眼眶發熱,我忍了又忍才沒流淚。
方榆說的不錯,傅期年真是個傻子。
我沒有做出任何解釋,那一天依然像是一根刺一樣深扎在我們心中。
見到它,他不僅不覺得痛,反而是開心的。
「笨蛋。」我摟著他的腰,悶聲道,「傅期年,那一天的話不是真心的,但我終究還是傷害了你,對不起。」
「徐苑,我們當時都太年輕了。你經歷太多痛苦,而我也太驕傲,或許不知不覺傷害到你。」他用力抱著我,仿佛要將彼此融入骨血,「但一切都過去了,輕舟已過萬重山,我們還有很多歲月可期。」
我原來以為這樣平平淡淡就夠了。
但沒有想到,他的媽媽來了。
19
門鈴響,我以為是回來拿文件的傅期年。
高興開門,門口站著面沉如水的傅阿姨。
她姣好的面容被怒氣扭曲得有些變形,呵斥道:「徐苑,難不成我還要把十年前的話再說一遍嗎?你如果不出現,期年就要跟方榆結婚了,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方家家大業大,對期年百利而無一害,他不可能做一輩子牙醫的,他總歸要回家。徐苑,十年前你就在耽誤他,十年後你也耽誤他!」
她語氣要比十年前更急躁,但我不再像十年前那樣恐懼。
「阿姨,期年是你的兒子,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就算沒有跟方家聯姻,期年想做的事也照樣能做成。」
我笑了笑,「我是傅期年千辛萬苦找回來的,要走要留是我們之間的事。」
她怒極,尖利的指甲一下又一下戳著我的肩膀,「我當初能把你趕走,現在照樣也能!你這一個死刑犯的女兒,拖累死自己媽媽的人,沒有半點資格站在我家期年身邊。」
我捉住她的手指,冷聲道:「阿姨,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你能對你多年好友那麼狠心。我爸爸犯了罪,但是我媽媽清白無辜。她把你當知心好友,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想跟你傾訴,但是電話打一通,你掛一通。你既然選擇忽視到底,又何必發簡訊說她不知廉恥,像塊狗皮膏藥一樣,賴著你們傅家。」
「那一天,百草枯一滴不剩,她那麼絕望,我是兇手,你也是。」
多年怨憤終於宣之於口,原來我比自己所想像的還要耿耿於懷。
「關我什麼事!」
她咬牙切齒,揮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我扣住她的手腕,用力甩開,「你最好快點走,我是死刑犯的女兒,什麼都乾得出來!」
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幕恰好被傅期年看見。
電梯門關閉,他眼眸沉沉,朝我們走來。
傅阿姨委屈得不行,眼淚嘩嘩落下,一句接一句控訴我。
我早已聽不見那些嘈雜的聲音。
傅期年看見了我那樣對他媽媽,還出言威脅。
他怎麼想?
他看著我,話卻是對他媽媽說的,「媽,你先回家。」
她歇斯底里:「徐苑是什麼人你還沒看出來嗎?要不是你剛好來了,她恐怕已經打我了!她就是個無賴,沒有禮義廉恥,難怪外面的人都說她跟那些老闆上床……」
「夠了!!」傅期年大吼,眼眶發紅。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連他媽媽也嚇了一跳,不再說話。
她兀自跺了幾下腳,氣憤離開。
偌大的空間只剩下我和他,空氣凝滯,讓人窒息。
他把我拉進懷中,輕輕咬著我的唇,「徐苑,不用試圖證明什麼,我認識你十三年,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
這一刻,我聽見風來了,吹走不安,舒暢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