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博彥氣結:「白雲,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歪在軟榻上,懶得搭理他。
「隨你便吧,你不簽和離書,沈清清就算是郡主,也只能當個上不得台面的妾。」
「你把我辛苦培育的莓果全部拿給別的女人,我勉強能忍。」
「但你,卻在妻子病重的時候,讓楚神醫去給別人治病,我忍不了一點!」
「我不相信,幾個莓果的效力肯比鶴頂紅?藏紅花?直接讓你的清清郡主小產了不成?」
恆朝律法中,平妻也分大小。
人心本就偏頗,自然是誰先被明媒正娶娶進門,誰多點優勢。
但這些我通通都不稀罕!
「你為什麼非要和離?你可知上京城多少勛貴人家在背後怎麼說你?」
洛博彥竟然一副大義凜然,飽受委屈的臉色,柔聲道:「白雲,你一定要擔上個善妒的名聲嗎?」
我冷笑:「洛博彥,我希望你清楚,我雖身為女子,但並不比你差些什麼!」
「我,宋白雲,出身將門,父親是保家衛國,人人稱讚的大英雄。我身為他的女兒,甘願給你守在這一方宅院之中做個貴夫人,是你的榮幸!」
「且不論出身,單論我這個人,我會種田育種,經我選育的糧種的產量比尋常糧種多出一半,上京城外,因我的努力,可以養活更多貧苦百姓。」
「我還可以製作弓弩,我造的弓弩更輕便,殺傷力更強悍,你外出辦差從不離身,怎會不知其威力?」
「你竟然將我,同那些,只知道爭搶男人一二寵愛,而費盡心機,矯揉做作的女人視作一般?」
「那又如何?」洛博彥面色微紅,舒朗的眉宇間火星四溢。
「無論你多優秀,既嫁做人婦,就該相夫教子,安守本分!」
「古往今來,皆是如此!你作為我的妻子,就應該以我為天!為我的子嗣血脈,內宅安樂用心謀劃!」
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洛博彥克制壓抑的怒火,好像要在地上噴出幾個大窟窿一樣。
我才發現,他江南賑災回來後,穿的常服竟然是月華段,乾乾淨淨一身白。
他站在門口,月華籠罩他一身清輝。
卻沒能讓我找回曾經的眷戀深情。
四目相望,唯余失望。
一瓢冷水潑下,我如夢驚醒。
原來,在他眼裡,我一直都是他的附庸品。
他是這個操蛋封建王朝的首輔。
無論當初我攻略他時,他表現的有多欣賞,都不可能改變,他骨子裡那些烙印。
「好的,我祝福你們,白頭偕老。」
我真不想再和他吵嘴架,沒必要,我還是靜靜等待可以回到故鄉的時機為好。
借著燭火縹緲昏黃的光,我提筆寫下,休夫書一封。
洛博彥目光錯愕,萬分詫異落在「休夫」二字上面。
他深深不解:「你要休我?休夫?」
我平靜回視他漸漸瘋魔的眼眸。
沒有愛戀,沒有敵視,帶著真切的期盼和祝福:
「三人同行的家庭,我不高興,沈清清也不會喜歡。既然話說開了,你也別太驚訝。」
「是你自己不想簽下和離書,怨不得我。」
9
「你真是不可理喻!」
洛博彥逃也似的離開我的院子。
仿佛我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沒幾天,等我收拾好嫁妝準備搬家時,卻發現,他已經將我幽禁。
庭院深深,小禾一臉晦氣,第二十五次推開院門,橫眉冷對。
身材魁梧的侍衛面色冷凝:「姑娘還是回去吧!我們有二十個人輪流護衛夫人!」
「見鬼的護衛!洛博彥去江南賑災的時候你們怎麼不好好護著她?」
「平白叫狐媚子成功爬床回來,惹我們小姐不高興。」
小禾越說眼眶越紅:「我算是看錯你了!這又不是去年,你們老家鬧災荒,你來我們小姐身邊求糧種的時候了」
侍衛們紛紛低頭:「屬下等不敢冒犯夫人,只在院外守著,夫人也別總跟大人生氣,大人還是很關心夫人的!」
其中一個侍衛撓撓頭,也是很為難。
我叫回小禾,乾脆跟系統多要兩本這個時代需要的種植手工類的書籍,耐心教給小禾。
「小姐,這些都是你的看家本領,你不擔心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嗎?」
我摸摸小禾白嫩嫩的臉頰:「傻小禾,以後要是我不在,你能憑著這些東西造福百姓,謀取生計,那我就一點也不擔心啊!」
「小姐,你怎麼會不在?你要去哪裡?不帶上我嗎?」
我悵然,還真有些捨不得小禾。
她本就是這個時代的人,又不能跟著我一起走。
我只能多教給她一些,讓她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你是不是又要說,你隨時會跟你的系統遠走高飛?」
洛博彥不知何時冒出來,他看起來有些憔悴。
下巴上有淺淺的胡茬沒刮乾淨。
我沒搭理他,放下手裡的書卷,讓小禾退下,然後重新坐到桌案前,細細校對我的種植手稿。
一些嫁接植物的圖畫,需畫的簡單易懂,小禾才能看得懂。
洛博彥坐在我對面:「我查遍古籍野史,都沒有找出一個姓『系』的家族。」
他語氣森森,不復以往閒適溫和。
細聽之下,竟還帶幾分微不可查的委屈。
實在是……難以理解。
「白雲,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等我和清清成婚後,我會在外面另覓別院安置她。」
「以後,在這個府里,你還可以如往常一樣,自由外出,製造一些奇奇怪怪,又好用的東西。」
我實在不想聽他廢話,淺淺喝口茶水。甘甜解渴,久違的味道。
一隻大手斜斜拉過,按住茶盞。
他不悅:「怎的開始喝茶水?你吃藥忌口,楚神醫……」
提到楚神醫,洛博彥的氣勢就弱下來。
「其實我那天真的沒想到你病的那樣嚴重。」
「郡主畢竟是皇室之女,她未婚有孕,飽受委屈,我不能再讓她吃了你的莓果後,發生什麼意外……」
我同他實在沒什麼話講。
乾脆拿出小棉花,塞到耳朵裡面,躺床上醞釀一下,看能不能睡一覺。
洛博彥終究是有些底氣不足,他訕訕離開,一步三回頭,像是愛極了我。
其實,我高燒那日,楚神醫在清郡主那邊守了一上午,下午得空便匆匆而來。
老人家捋捋白花花的鬍子,想要給我行針開方被我拒絕了。
反正都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少挨一些針孔,少喝一些苦藥,感覺更加快樂。
10
洛博彥和沈清清的婚事辦的很快。
整個洛府張燈結彩,雙紅喜字排排站。
椒花薰染過整個府邸。
連外面走街串巷的小商販都知道,首輔大人很看重這場婚禮。
我被洛博彥嚴防死守看住。
從早上他出門去迎親開始,一直到晚上他宴請賓客。
我愣是沒找到一個合適的逃跑契機!
小禾沮喪跟在我身邊:「小姐,咱們真能逃出去嗎?」
她牢牢抱住胸口的小包袱,一沓厚厚的銀票足夠她後半生吃香喝辣。
我猜,今晚上一定會發生點啥。
沈清清應該不會容忍成婚第二天,就被洛博彥送到別院安置。
所以,她唯一能對我動手的機會,只剩下今夜。
或許是我這段時間太乖巧,也或許是親親系統發揮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