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頌年卻不給我思考的機會,驟然俯身。
他高挺的鼻尖輕輕擦過我的眼睫。
距離一下子拉近。
近到我稍微仰起頭,就能吻到他的唇。
男性荷爾蒙的氣息籠罩下來。
旖旎的氛圍,毫無預兆地降臨。
我不自覺摒住了呼吸,睫毛顫了顫。
「以為我要親你?」
梁頌年將我散亂的長髮攏到我身後,然後將手中的車鑰匙放到我身側的檯面上。
他直起身,話裡帶著隱約的笑意。
「你!」
我氣急敗壞地踩了他一腳,大步往客廳里走。
他就是故意的。
7
晚上洗完澡從浴室從出來,我越想越生氣。
最近怎麼天天被這個男人調戲。
還偏偏都讓他得逞。
於是我將寬鬆的浴袍往下扯了扯,一臉坦然地鑽進了梁頌年的被窩。
「你不是應該在客房嗎?」
梁頌年從衛生間出來,半濕的頭髮還在滴水。
發梢的水珠洇濕了白 T 領口,顯出鎖骨的輪廓。
看到我,他的表情並沒有波瀾。
我有些氣餒,憋著股勁兒要找回場子。
「我們已經要結婚了。」
「夫妻為什麼要分房睡,我本來就應該在這裡呀。」
「還是說,你力不從心……」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然後作勢要解開浴袍。
淡笑一聲,梁頌年扔了手中的毛巾。
「我沒記錯的話,剛剛是你逃跑似得進了側臥。」
「我那時走錯了。」
「是嗎?」
梁頌年將短袖兜頭脫下,露出精壯的上身。
肩寬腰窄,胸肌緊實,腹部的肌肉線條格外流暢分明。
他剛沖了澡,渾身還散發著溫熱的水汽。
我故作鎮定地往下瞄了一眼,看清後又觸電般挪開,賤兮兮地開口。
「我魅力這麼大麼?」
「聽說,不太行的男人是很容易有反應……」
眼看著火惹得差不多,我起身想溜。
但下一秒,燈光熄滅。
房間全黑,我無措地僵住。
然後整個人就被他一把拽了回來,我直接跌坐在他大腿上。
梁頌年一手控住我的後頸,偏頭吻了下來。
這次不似以往那樣留有餘地。
獨屬於他的氣味鋪天蓋地將我包裹。
他靈活的手指扯開了我身上半散的浴袍,向上探。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
我被他吻得頭暈,甚至忘記反抗,只覺得他指尖撫過的地方都在發麻。
梁頌年冷笑著,啞聲。
「再感受一下,你老公行不行。」
「今晚準備哭幾次?」
「出聲。」
到最後我都哭不出聲音,幾乎昏死過去。
梁頌年還興致勃勃地咬著我的耳垂,重重喘息。
「寶貝,報數。」
「第幾次了,嗯?」
「怎麼這麼快就哭得沒氣兒了。」
8
我再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
腰酸得都翻不了身。
我只能在床上平移挪動,伸長了手臂去夠掉在地毯上的手機。
「喂?」
我一接電話,才發現自己嗓子都壞了。
說話都發不出聲,只有細弱的氣音。
梁頌年這個狗男人。
我在心底暗罵。
「老闆,您這是怎麼了?」
助理聞聲沉默了半晌,試探道。
「被野狗咬了,沒什麼大事,你說你的。」
我恨恨道。
「老闆,剛剛財務那邊統計出來,咱們那個新品的投資可能後續還會差三百萬左右,但公司帳面上的流動資金只有五十多萬了。」
「如果資金不到位,可能會影響我們既定的宣發推廣。」
「之前簽下來的那批樣品也無法準時交付給客戶。」
我揉了揉眉心。
「知道了,資金的問題我會搞定。」
這個新品我們已經準備了四年之久,我也填了不少私房錢進去。
產品的前景很好,我就指望著它打翻身帳。
所以我絕對不允許這個項目在最後關頭出差池。
當務之急是要錢一筆大單,最好能在月底前收到預付款。
可是時間那麼緊,要去哪裡找不賠本的買賣。
苦惱間,腦海中閃過梁頌年的臉。
我眼睛一亮,迅速爬起來換衣服。
上周他剛撬走我一筆生意。
本來我都和客戶都談妥了,梁頌年硬是橫插一腳惡意競價。
我的公司資本和梁氏根本不在一個量級,成品成本經不起一再壓縮。
但如果梁頌年願意主動退出的話,我就還有成功的可能。
打定主意,我決定暫且向他低頭。
9
外賣點了兩桶泡麵。
我將雞湯料包泡開裝進保溫杯里,又從廚房調味盒裡抓了一把枸杞撒裡面。
完美。
我滿意地擰上蓋子,驅車來到梁氏。
剛踏進大門,從秘書就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
「沈小姐,我記得梁總今天的行程里沒有和您會談這一項……」
秘書滿頭大汗,欲言又止。
「別緊張,我今天不是來吵架的。」
「我來給你們梁總送愛心雞湯。」
我微微一笑,朝他晃了晃手中的保溫桶。
秘書如蒙大赦,恭敬地領我進了總裁辦公室。
關上門後,他還在梁頌年耳邊嘀咕。
「總裁,咱們要不要驗下毒。」
「或者我待會走的時候,假裝不小心把那份食物撞掉。」
「您放心,我這次絕不會讓您再進醫院。」
「你會不會講太大聲。」
我扯了扯嘴角,將保溫桶重重放下。
原來我和梁頌年「互扯頭花」的形象已經這麼深入人心。
「沒事,你下去吧。」
梁頌年悶聲低笑,朝我招了招手。
「你怎麼來了。」
他抬眸專注望著我,語調甚至有些寵溺。
吃飽喝足的男人,脾氣總是特別好。
秘書瞪圓了眼睛,用見鬼一般的眼神在我們兩人之間來回打量,然後拔腿就走。
我素來能屈能伸。
聞言,我立刻撲到他懷裡討好地笑。
「我能來幹嘛,我當然是來看你呀。」
「沒其他目的?」
梁頌年摟住我的後腰,聲線嘲弄。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我來看看我老公怎麼了?」
「嗚嗚嗚嗚嗚,不活了,這才剛結婚就嫌棄我黏人了。」
「寶貝兒,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演技很差。」
他絲毫不接茬,淡聲道。
「你又誤會我。」
「你怎麼這樣!你秘書剛剛惡意揣度我也就算了,連你也冤枉我。」
「不行,你必須賠償我的心理損失。」
我抱著他脖子不撒手,氣鼓鼓看著他。
「想要什麼補償?」
梁頌年眼底滑過一絲興味,出乎意料地配合。
「嘻嘻,你把之前 D 家那個單子讓給我就成。」
我一時得意忘形,脫口而出。
「不嘻嘻。」
梁頌年薄唇翕動,語調端得散漫。
我傻了。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不給。」
「你耍我!」
「給也行,不過我有條件。」
我硬生生壓下火氣。
「什麼條件。」
「親我一下。」
他點了點自己的唇。
「就這麼簡單?」
我有些狐疑。
「嗯。」
梁頌年就這樣似笑非笑地垂眸看著我。
我突然意識到,雖然已經親密過很多次。
但我從來沒主動親過他。
「親就親。」
都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妻,怕什麼。
我給自己打氣。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整個人都不自在。
「不親就算了。」
梁頌年十分善解人意地提醒。
「不行。」
為了掩飾侷促,我一股腦地湊上去。
結果我用力過猛,牙齒磕在梁頌年的下唇上。
「嘶。」
他微微蹙眉。
就在我尷尬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時候,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梁哥,我最近怎麼都沒見著你人影。」
「沈覓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回回約不到。」
「對了,晚上有個趴你來不來……」
是梁頌年的好兄弟,董瑞。
以前因為我總捉弄梁頌年的緣故,他看我很不爽。
要是被他知道我現在淪落到在拍梁頌年的馬匹,我一定會被笑話死。
然後估計用不了一小時,我的光榮賣身事跡就會傳遍圈子。
於是我下意識地一縮腦袋蹲到了地上。
門被打開,我就聽見董瑞那個大嗓門。
「誒,剛剛什麼東西閃過去了。」
梁頌年垂眸看著我,輕輕勾唇。
我趕緊雙手合十朝他拜了又拜,聲音細若蚊吶。
「求求了。」
「不是說好先不公開的嗎?」
「叫老公。」
他用口型無聲道。
「老公,老公,老公最好了。」
梁頌年揉了揉我的腦袋,慢條斯理地開口。
「小貓。」
「你還養貓了?」
「小傢伙不怎麼乖,還怕生。」
「這貓這麼難伺候。」
董瑞大大咧咧在沙發上坐下,吐槽道。
「嗯,是個祖宗。」
梁頌年的手又向下遊走,捏了捏我臉頰的軟肉。
桌子下面的空間逼仄,我只能任人揉捏。
「你嘴怎麼破了,還流著血。」
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董瑞激動地站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嚇得攥緊了梁頌年大腿上的西褲,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
驀的,我的唇貼上一處炙熱。
我能感受到梁頌年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他再開口時,嗓音染上一絲不自然的啞。
「不小心弄的。」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姿勢有多荒唐。
梁頌年敞著長腿,而我蹲在他雙腿中間幾乎嚴絲合縫。
「嘿嘿嘿,你小子玩得挺激烈啊。」
「滾。」
「你這人真沒意思,行行行,那我剛剛和你講的話,你聽見沒。」
「晚上有個重要的酒會,有幾筆生意我要去談談,聚會我就不到場了,你們帳單記我名字上就行。」
「得嘞,那我不打擾你忙了,我也是順路過來看看你。」
「讓王秘書送你。」
董瑞總算走了。
我捶著發麻的腿,慢吞吞爬出來。
「剛剛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會了。」
「回家去吧。」
梁頌年眸色晦暗,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合同遞給我。
我抱著合同朝他笑,得寸進尺。
「那個,聽說你晚上有酒會,我也想去拓展一下人脈什麼的。」
「最近很缺錢。」
「也不是啦,主要還是想陪你。老公,我一刻也離不開你。」
短短半個月,我已經能熟練對梁頌年說出這種肉麻的話了。
太可怕了,果然金錢使人屈服。
梁頌年一幅看破不說破的樣子,輕笑。
「那你在這裡等我,我等下還有事。八點我來接你。」
「嗯嗯。」
我乖巧點頭。
梁頌年一走,我就把他的名片都翻出來塗成了小豬佩奇。
有點無聊。
我又窩進老闆椅,打開他的平板開始看小說。
正看得起勁,梁頌年卻提前回來了。
我火速按下退出鍵,正襟危坐。
梁頌年:「別裝了,你猜我為什麼回來這麼早。」
我羞澀一笑:「想我了?我都懂。」
梁頌年語調含著玩味。
「寶貝,你瀏覽顏色小說用的是我的瀏覽器帳號,網警給我打電話了。」
我:「私密馬賽老公醬,瓦達西不是故意的。」
「沒事,我都保存了。咱們回家慢慢實踐。」
「!」
10
酒會。
我致力於搗亂。
梁頌年每次要上去交談,我就先一步截住他的話頭搶先介紹自家公司。
臨走時,梁頌年摸出名片遞過去。
對方看著上面的小豬佩奇,神色詭異。
「沒想到梁總還這麼有童心。」
梁頌年側首望了我一眼,沉穩道。
「家妻喜歡繪畫,我也不忍心打擊她的興趣。」
三言兩語,我又成了那個胡鬧的人。
我尬笑兩聲,無可奈何地暗地裡掐了一把梁頌年。
來給我送資料的助理看到我挽著梁頌年的手,一整個瞳孔地震。
她握著我的手,語氣沉重。
「老闆大義。」
「為了刺探敵情,竟然做到這個地步。」
「在下實在佩服。」
我尷尬一笑,扯開話題。
「新品準備的怎麼樣了?」
「下個月一定可以準時上市。」
「那就好。」
「老闆,但我聽說梁總他們公司下個月也有新品發布會,還辦得特別盛大。」
「不會是還是競品吧?」
我瞬間笑不出來了。
「據可ŧù₋靠內部消息,是的。」
「你哪兒來的這麼多消息?」
連我Ŧų₇都不知道。
「咳咳,我也深入敵人內部了。」
助理訕訕道。
然後我就看到梁頌年的秘書一臉嬌羞地走過來,撞了我的小助理一下。
我:「6。」
「老闆,但我有一妙計!聽說梁總最近隱婚了,雖然不知道他妻子Ṭü⁻是哪個倒霉蛋,但我可以肯定不是他們公司內部人員。」
「可剛剛我卻看到他和一個女經理舉止親密往後花園去了,咱們如果能掌握梁總的出軌證據,那麼梁氏股票一定大跌,他們肯定無暇顧及新品。」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老闆,內場我進不去,偷拍只能靠你了。」
助理一臉正氣,拍拍我的肩。
「交給我。」
我一想到能整死梁頌年,就有點小興奮。
抄起單反,我立刻行動。
但不知道為什麼,越往裡走我卻越心慌。
賓客們都聚集在大廳,花園很安靜。
安靜到我能聽到自己失序的心跳聲。
最初那種對捉姦的期待感平復後,我隱隱有種失落感。
胸口堵得慌。
我自言自語,貓著腰尋找梁頌年的身影。
「狗男人,哪怕沒有感情,我們好歹也是夫妻。」
「平時一口一個寶貝叫得那麼膩歪,這才幾天,就敢出軌。簡直是不尊重我,不尊重法律。」
「梁頌年,死渣男。要是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
我剛拐出牆角就撞見梁頌年的背影。
他正和一個長發美女低聲聊著,臉上掛著我從未見過的笑容。
「嗯……你覺得這個主意好嗎?」
「很浪漫嗎?我還怕不夠。」
「花多少錢無所謂,排場要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