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那天,我媽為了多要 40 萬彩禮,把我綁起來不許我嫁人。
結果男友轉身娶了他的小青梅。
我本以為是我對不起他,直到那天,我看到了他和小青梅的親密照........
後來我相親時,他坐到我對面,「我可以直接給 100 萬彩禮,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啞然失笑,「你個二婚男,一邊去。」
1
我和林清俞相戀五年,終於步入婚姻的殿堂。
婚禮當天,我媽因弟弟一句話,臨時要求增加彩禮錢,從原來的 60 萬彩禮,增加到 100 萬。
我堅決反對,我被我媽和弟弟綁了起來,關在屋子裡。
一門之隔,我聽著外面的爭吵聲,心急如焚。
他們把穿著婚紗的我綁在床頭,在我嘴裡塞了毛巾,我拚命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了束縛。
就像這麼多年,我拚命想逃離原生家庭,卻始終擺脫不了一樣。
林父中氣十足的聲音微微顫抖,聽聲音就能判斷這位在商場叱吒風雲多年的上位者氣到了極致。
「要不是清俞死活要娶你女兒,我們根本就不會同意這門婚事。開口就要 60 萬彩禮,我們也認了。可哪有你們到辦婚禮這天,這樣坐地起價的?」
我媽提高聲調,「親家話不能這麼說,100 萬對你們家來說就是九牛一毛,可對我們家就不一樣了。我們就她一個女兒,今天我拿不到剩下 40 萬彩禮,新娘子你們是接不走的。」
林父勃然大怒,「清俞,你看你選的妻子,她的家風如何?你是要活活把我們氣死嗎?」
清俞敲門,聲聲哀求,「妍月你出來啊,錢我以後再補給你家行不行。親戚朋友已經到酒店了,我們先把婚結了,好不好?」
我媽哼了一聲道:「你拿她當三歲小孩騙呢?等她嫁到你們家,你們怎麼可能會給。我活了大半輩子,還看不出你們心裡的小九九。」
我能想像我媽說這話時尖酸的面容。
林母冷冷道:「要是你們提前商量,100 萬彩禮,我林家未必不同意,但你們在婚禮當天這麼鬧,讓我更加厭惡你們家,這樣家庭養出來的女兒,倒貼我們家,我們都不娶。」
我媽這時急了,「那酒店什麼都已經定好了,你們不嫌丟人嗎?」
「你都不怕丟人,我們林家怕什麼,再說,想嫁給清俞的女孩多的事。現場就有合適的新娘子,不勞你操心。」
「雯艾,阿姨看著你長大,知道你喜歡他多年。今天你來當他新娘子,好不好?」
「我……」
「媽……」
「清俞你給我閉嘴,我以前太寵你。我雖然看不上李妍月,為了讓你如意,我和你爸一忍再忍,如今這個局面,你還要繼續一意孤行嗎?」
清俞還在敲門,「妍月,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真的為了 40 萬,不肯出來嗎?」
外面驟然寂靜下來,他們在等我出聲。
我當然沒辦法答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的心仿佛被凌遲著,沒有人聽到我心裡痛苦的哀嚎。
最後一刀深入骨髓,痛徹心扉。
我聽到清俞憤懣而絕望的說:「李妍月,我們分手了......」
他轉頭對白雯艾說:「小艾,你願意嫁給我嗎?」
白雯艾聲音里透著激動,急切答道:「我願意。」
白雯艾跟林清俞青梅竹馬,她是林父林母喜歡的兒媳。
我聽到他們離開的腳步聲,還有我媽和弟弟罵罵咧咧的聲音,我在屋裡絕望地流著淚,心如刀絞。
2
外面沒了聲音,門鎖被打開,媽媽和弟弟走進來,「說是什麼富二代,多 40 萬都不願意拿出來,姐,這種男人不嫁也罷。」
我瞪著他們,目眥欲裂。
我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恨他們。
恨這兩個跟我有血緣關係的人。
他倆被我這樣的眼神看著,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媽這時還說:「兒子,你姐現在在氣頭上,鬆開她,她怕是要做傻事,你可不能給她鬆綁。」
她知道這時候鬆開我,我一定會去酒店,她好面子,怕我丟了她的人。
她永遠意識不到,什麼才是真正的丟人?
我一下一下的用頭撞擊床頭櫃的稜角,弟弟把床頭櫃移開,抱著我不讓我動彈。
我嘴裡發出痛苦嗚嗚聲,恨不得就這麼死了。
極致的痛苦讓我暈死了過去。
我醒來時是在社區衛生院裡。
我媽媽在病床邊酣睡,弟弟不見人影。
我立刻拔掉針頭,跑了出去。
我身上沒有錢也沒有手機,我只能一路跑到酒店去。
我趕到酒店時,已經是凌晨了,賓客早已散去。
我頹然癱坐在地上,痛哭出聲。
片刻後,從計程車上下來的媽媽,幾步跑到我面前,「啪」地甩了我一巴掌。
「死丫頭,不聲不響地就從醫院跑出來,不知道媽媽會擔心呀?」
我指著酒店大廳,切齒道:「擔心我?你的母愛,我受用不起……」
媽媽有些心虛地低下頭,「我怎麼能想到會鬧成這樣子。林清俞不是愛你愛得要死嘛,誰知道他們家會為了 40 萬彩禮,轉頭娶了別人。」
「我女兒漂亮又能幹,一定能找一個比他還好的。他家那么小氣,你嫁過去也過得不幸福。」
我看著媽媽的臉,厭惡透頂。
我抓起一個玻璃杯丟到地上摔碎,撿起玻璃碎片,割了一下我的手腕,手腕處沁出鮮血,我哭著說:
「媽,我求你,你別再說話了,也別再跟著我,你讓我一個人待會。」
我媽看到我手腕流出的血,被嚇到了,臉色驟變,她一步步後退。
「好好好,媽媽走,女兒你別做傻事啊。」
3
我來到婚房裡,這裡空無一人。
也是,白雯艾應該不會願意在我和林清俞的婚房裡度過新婚夜。
牆上的掛鐘指向,凌晨三四點。
我用婚房裡座機打林清俞的電話,他關機了。
他在和別人度過新婚夜,哪知我的度秒如年。
我和林清俞是在林家的公司里認識的,我們的相識並沒有特別之處。
我進入 S 公司實習,那時林清俞也被他爸爸安排進公司,大家沒人知道他的身份。
我們一起工作,一起去見客戶,在他被變態女客戶吃豆腐時,我霸氣地保護了他。
小時候在村子裡,為了護著調皮的弟弟,從小我就能打,那些男孩子都打不過我。
林清俞常常笑著說我,看著柔弱,實則是個女霸王。
我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嘚瑟道:「姐罩著你。」
和林清俞在一起的時光是那麼快樂,快樂到我甚至忽略了,我的原生家庭有多麼糟糕。
媽媽一直溺愛弟弟,導致弟弟不學無術。
爸爸患癌後,媽媽就一直問我要錢,為了給爸爸治病,我每月的收入只留下一點維持基本生活,餘下的都給了家裡。
得知我談了有錢男朋友,她帶著弟弟和准弟媳來到 A 市,給我和林清俞添了很多麻煩,好在林清俞為了我,並沒有不耐煩,一直很照顧他們。
談婚論嫁時,我媽要巨額彩禮,林父林母頗有微詞,但有林清俞在周旋,他們勉強同意了。
只是我沒想到,我媽他們,會這麼貪得無厭,在婚禮上鬧這麼一出。
我很愛林清俞,很愛很愛。
他是那麼好,如果不是被我家人氣到那個份上,他不會轉頭娶別人。
即便以後我告訴清俞真相,說我是被家裡人綁起來,才沒法回應他,這又有什麼用呢?
他和白雯艾已經成婚了。
就算他們沒有結婚,就憑我媽和我弟的做法,林家也不可能接受我了。
4
貓咪森森跳進我懷裡,它歡欣雀躍,親昵地舔我的手心。
它什麼都不知道,以為主人終於回來了。
可我已經不是這裡的主人了。
我喂它吃它最愛的小魚乾,撫摸著它,眼淚大滴大滴地掉落。
我們養了森森三年了,我想把森森帶走,可准弟媳婦皮毛過敏,媽媽不會允許我在家裡養,所以只能把它留給林清俞。
很不舍,卻別無他法。
第二天中午,林清俞來了,他牽著白雯艾的手,白雲艾臉色緋紅,甜甜地笑著,全身閃耀著幸福的光澤。
看到我,她臉色沉了下來,「你還好意思來這裡?」
我沒接她的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林清俞,林清俞攔住怒氣沖沖的白雯艾。
他看著我,眼裡有失望,有痛惜,有糾結。
只一瞬,他眼裡複雜的神色散去,只留下淡漠。
「這套房子,小艾和我不住,我們會買新的婚房。這裡很快會被賣到。你儘快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帶走吧。」
我環顧房間,眼前逐漸模糊不清。
新房裝修時,我一次一次的跑建材市場,像燕子銜泥一樣把這裡打造成溫馨的小家,這裡的每一件東西,都是我和林清俞商量著買回來的。
房子裝修好的那一天,我們在新房裡幸福地轉圈。
那些美好歷歷在目,而一夜之間,我一無所有了。
5
除了幾件換洗衣物,也沒什麼要帶走的。
婚房裝修是林家出的錢,房子也是林清俞的,沒有屬於我的東西。
我最後抱了抱森森。
媽媽多想把你帶走啊!可是,我沒有屬於自己的家了。
真對不起,作為你的主人,我很無能。
我忍者心痛跟林清俞說:「能不能拜託你,照顧森森......」
他沉默半餉道:「小艾不喜歡養小動物。」
我低聲哀求,「我求求你了......」
他吸了口氣,妥協,「我會把森森送到老宅里。」
我親了親森森,「謝謝......」
小貓看著我拎著包離開,它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咬著我的褲腿不讓我走。
我含淚推開它,開門離去。
在走道里,我強忍著的眼淚決堤,哽咽到不成聲。
6
回到家時,我媽和弟弟在小區里跟林家父母在吵架。
「我們家妍月跟了林清俞五年,女孩子最好的青春都給了他。你們婚禮上說換人就換人,現在還有臉來要回彩禮錢?」
林父憤然道:「婚禮上為什麼換新娘?還要我們再說一遍嗎?你女兒和我兒子既然沒結婚,彩禮錢你們退還回來,是天經地義。」
我媽跳腳,梗著脖子吼道:「那我女兒的青春補償費怎麼算?」
周圍有不少人圍觀,昨天婚車進小區沒接到新娘,新郎臨時換新娘,這事肯定在附近傳開了,我媽他們居然還在門口跟林家父母吵架,是嫌丟臉沒丟夠嗎?
我扒拉開人群,走進去把我媽扯開,「媽,你閉嘴吧。」
我轉身跟林父林母道歉,「對不起,叔叔阿姨,你們放心,彩禮錢我會儘快退回去的。」
林父林母見我表態了,也沒再說什麼,厭惡地白了我媽一眼,悻悻然離開。
我媽沖我大吼,「你個不長腦子的,是他們悔婚,我們家憑什麼退彩禮錢?」
我冷冷地看著她的歇斯底里,一動不動。
弟弟臉色鐵青,「姐,林清俞不娶你了,你就甘心就這麼輕飄飄過去了?還要退錢,我呸,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我「啪」地甩了他一巴掌,「有你這樣跟姐姐講話的?」
「結婚是我的事,退不退彩禮錢也由我決定。你們把錢還給我!」
提到錢,我媽頭低了下去。
挨了打的弟弟這次也沒再跟我叫板,而是吱吱嗚嗚道:「錢,錢早就花完了......」
我心一驚,「這 60 萬前天清俞才打到我卡里,你們花到哪去了?」
我媽翻了個白眼道:「你吼什麼吼,這彩禮錢本來就是用來給你弟的房子付首付的。小倩和你弟看中的樓盤,定金早就給了,再不買下來,好的樓層就被人選去了。」
「本來小倩托內部人搞了一套更好的戶型,不過首付快 100 萬,媽這才讓林家再多出 40 萬彩禮,結果他們竟然換新娘。沒辦法,你弟和小倩只能買那套小的......」
我心口一窒,險些站不穩,我指著我媽和弟弟,氣到鼎盛,「你們......」
周圍鄰居聽到這,紛紛向我投來同情的眼光,一位熱心大媽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我。
我緩了口氣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以為 60 萬彩禮能填滿你們的慾望,讓我跟清俞能踏踏實實過日子。早知道會是這樣,我不會讓林家給一分錢彩禮。現在你們把房子賣了,錢還給我,我就還是你的女兒,你的姐姐,否則,咱們就斷絕關係......」
我媽哭天搶地,「我白養你這個女兒了......」
弟弟扶著媽媽,「你看你把咱媽氣成啥樣了?」
「剛入手的房子怎麼可能賣掉,一來一回要損失多少過戶費。再說我房子早晚是要買的,小倩家下了死命令,我今年不買房,就逼著我跟小倩分手。」
我一字一句道:「我再跟你們說一遍,是把錢還給我,還是斷絕關係?」
我媽猛地推了我一把,差點把扶著我的鄰居大媽也帶倒了。
「為了個拋棄你的男人,你連親媽都不要了,你走,我沒你這種女兒!」
我絕望地冷笑,笑得渾身顫抖,「我多希望,不曾做過你的女兒......」
我拎著剛從新房打包的衣物,轉身離開我家。
說是我家,其實是林清俞在我媽和弟弟來以後,幫忙租的房子。
我們在這住了兩年,期間的房租水電費都是我付的。
現在,由著他們自生自滅吧。
血脈親緣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我那麼恨他們,可我想到他們被房東趕出去的樣子,並沒有報復的快感,而是悲哀。
我多希望我能做個自私的人啊!
7
我到朋友那借了點錢,買了一部二手手機,補辦了電話卡。
之前被我媽扣的手機,螢幕早就有裂痕了,反應也遲鈍,林清俞要送我新手機,我沒要。
跟他戀愛這些年,我儘量不花他的錢。
除了那 60 萬彩禮。
那是因為我媽以死相逼,我想著就這一次吧,依靠清俞給我自己買個清凈,結了婚以後,我再也不幫娘家了。
事情證明,我多天真。
第二天,我回公司上班。
我沒有錢,總得先賺錢活下去。
我和林清俞在一個公司上班,同事大多參加了婚禮,都知道婚禮那天的事。
我回去上班的第一天,周圍同事都對我指指點點。
我假裝聽不見,埋頭做自己的工作。
沒想到林清俞也這麼快來上班了。
在辦公室遇到,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林清俞只是平淡地掃了我一眼,錯身而過。
他公事公辦,再不會給我帶早餐,把我叫到他辦公室,讓我工作累了,休息一會。
有人把接親的視頻傳到了網上,我不僅在辦公室被人指指點點,就連走到路上,也會有陌生人向我投來鄙夷的目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挺過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的,每天都處於讓人窒息的煎熬中。
白雯艾來公司給林清俞送愛心午餐,他們出雙入對,人人都說,他們十分般配,林總因禍得福,甩到扶弟魔,娶了白富美。
白雯艾秀恩愛時,眼神有意無意地瞥向我,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
她沒有在眾人面前針對我,和林清俞一樣,把我當空氣。
這種感覺,比他們指責我,羞辱我,更讓我煎熬
他們仿佛什麼都沒做,又像什麼都做了。
再過兩天就是林清俞的生日,那天同事們都提前下班了。
我知道,他們是去給林清俞過生日。
以往的每年的生日,我和林清俞在同事們的簇擁和祝福中度過,我凝視著他吹蠟燭時溫潤的眉眼,他一睜開眼,便看向我。
而今年,我連參加的他的生日宴都沒資格。
他邀請了所有同事,獨獨沒有邀請我。
有一個平時跟我不對付的同事,把他過生日的場景拍成了短視頻,上傳到了朋友圈。
白雯艾送給了林清俞一知卡某亞的手錶,精緻奪目。
林清俞抓起她白皙的手,俯首親吻上去。
白雯艾笑中含淚,抱緊林清俞,「你忘記她,只愛我一個好不好?」
每個人都知道她說的是誰。
我的部門領導顯然喝多了,說話大著舌頭,「林總這媳婦,家世好,樣貌好,打著燈籠都難找,那個李妍月跟你沒法比......」
林清俞撫摸白雯艾的長髮,說:「感謝她的不嫁之恩,才讓我遇到你這麼好的老婆。」
8
看到這個朋友圈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公司加班。
辦公桌抽屜里,有我早早給林清俞準備的禮物,是一個,我親手織的圍巾。
這麼多年我都沒有送給他一件像樣的禮物。
因為我的工資,每月都會被我媽要去一大半。
開始是因為我爸得了癌症,治病需要錢,後來因為弟弟上大學,談戀愛。
她總有無數的理由問我要錢。
我一直過的相形見拙,林清俞從來沒有嫌棄過我送的禮物。
但是昨天,他把我送的禮物全都還給了我,一個都沒有留。
而他送我的禮物,被我媽偷去,轉送給了准弟媳。
我一樣都沒法還給他。
別人都說他娶了他人是我活該,呵,我也這麼覺得。
9
林清俞生日過後,沒出現在公司。
唯一跟我相處不錯的同事,見我看著林清俞的辦公室發獃,悄悄告訴我,「他們度蜜月去了。」
是了,原來我們就說好,等他生日過後,再去度蜜月。
蜜月旅行的行程是我和他一起制定的。
為了旅行順利,我提前一個月研究攻略,準備旅行用品,終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我拚命工作,不讓自己有一刻鐘閒下來,就這樣麻痹自己的神經。
晚上快下班時,媽媽打來電話,說她收到了法院傳票,林父林母起訴了我們,要我們歸還 60 萬彩禮錢。
我撥通了他的電話,想請他跟父母說說,寬限我一些時日。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呼吸都緊張了起來。
「喂。」
他似乎在抽煙,聲音微微沙啞,像染了暗夜的質感,不似平日裡那般清明。
跟他在一起多年,我知道他什麼時候愛吸煙,那時的聲音殘留著某種意猶未盡。
我的喉頭突然就哽住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能想到他們度蜜月會做什麼,跟親耳聽到的衝擊力還是不一樣。
「怎麼不說話,你到底想幹嘛?」
見我遲遲不說話,清俞語氣不耐煩起來,「既然已經分手了,如果不是工作的事,別在這個時候打擾我度蜜月。」
他加重了度蜜月三個字,如同利劍刺傷我同時又在我心口翻攪著。
他掛了電話,而我的心仍處在酷刑中,被一寸寸凌遲著。
這通電話打破了我這幾日強撐的麻木,我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里,哭到不能自已。
媽媽又打來電話。
「聯繫上他沒?他答應撤訴了沒?」
「你別再逼我了!他們告就告吧,你們不肯還錢,我去坐牢,我去坐牢行了吧!」
「你這孩子不想辦法解決問題,沖媽媽發什麼火?」
我掛斷電話,不想再聽媽媽無休止的指責和要求。
朋友異地戀的男朋友來找她,我不想打擾她和男友為數不多的相處時間,於是沒有回朋友家住。
我來到婚房,密碼已經換了,我進不去。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在期待什麼呢?
婚房他雖然不住了,但怎麼可能給我留個門呢?
我還能去哪呢?
我無處可去。
我又回到辦公室,在會議室沙發上將就著睡下。
我訂了鬧鐘,在同事們沒上班前早早起來洗漱,然後來到工位上,繼續工作。
10
林父來到公司找我。
這邊的公司交給林清俞管理後,他一次沒來過,這次來,是要我離職,並且歸還彩禮錢。
我給林父打了欠條,承諾五年內還清 60 萬。
林父是個生意人,知道把我告去坐牢,他們也不會立刻拿到錢。
去法院起訴的事情,是林母做的,他是事後才知道。
我感謝林父沒有咄咄逼人,彎腰向他致歉。
林父張張嘴,想說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
他曾經很是讚許我的工作能力,在林母不喜我時,多次為我講話,我是敬重林父的。
財務結算工資時,多給了我一個月補償,我知道,這是林父的囑咐。
我收拾完工位上的東西,看到那條圍巾。
我織了三十多個夜晚,才織成我最滿意的這條,上面有我和林清俞的名字縮寫,還有我們最愛的迎春花。
我摸了摸上面纏繞在一起的字母,心仿佛也跟這彎曲的字母一樣纏繞著,疼痛著。
把它丟進垃圾桶,我搬著紙箱離開。
離職時,沒人送別。
平時那些阿諛奉承我的人,在我跟林清俞的婚禮沒成以後,知道我不會成為老闆娘了,一個個跟我劃清界限。
11
在城市的另一個區找了份有員工宿舍的新工作,工資待遇不錯,只不過工作壓力比在林清俞的公司要多好幾倍,一周兩次通宵是跑不掉的。
高強度工作讓我沒有時間思考別的,倒也不是壞事。
倒在工作崗位的時候,是在一個深夜,心口疼到似乎要炸開。
那時和林清俞的過往走馬觀花地閃過。
「林總這麼好的男人,她不珍惜,活該呀。」
在疼到昏迷的那一刻,我突然笑了。
是啊,我活該呢。
那就不活了吧,就沒什麼該不該了......
12
我恢復點意識時,感覺有人在按壓我的胸口,那人呼吸粗重,但仍然在堅持搶救我。
我聽到儀器嘀嗒嘀嗒的聲音,紛亂的腳步聲,醫生護士的交談聲,還有......我最不想聽到的。
我媽媽和別人吵架的聲音。
「賠錢!我女兒是在你公司上班出的事,你們壓榨她,讓她連續加班,她已經 24 小時沒休息了......我可憐的女兒呀......」
我不知我媽媽這哭聲中有多少真情,我躺在病床上被搶救,她在向老闆討賠償。
黑心老闆這時說話倒也沒敢強橫,「我說大嬸,這人我們第一時間送到醫院搶救了,醫藥費我們公司承擔,我們也沒推卸責任。你剛進醫院,不問你女兒的現在的狀況,先來跟我吵架,要賠償,這不是一個正常母親該有的反應吧?躺那裡面的,是你親生女兒嗎?」
「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怎麼不是我親生的?」
「你們別吵了,醫院裡要安靜。病人心跳正常了,搶救過來了,要進 ICU 觀察,你們誰是家屬?醫生有話要跟你們談。」
13
在 ICU 的日子,我分不清白天黑夜,只知道同一個病房裡,不時有人被宣布,搶救無效。
我聽著逝者家人的痛哭的聲音,我在想,若是這次我沒活下來,誰會真心為我哭泣呢?
我如此近距離的面對死亡,心境和之前大有不同。
從鬼門關走一遭,覺得那些情情愛愛,紛紛爭爭都變模糊了,只有自己的身體從劇痛到緩解到恢復正常,這個感覺是清晰無比的。
我出院時,媽媽和弟弟來接我,我婉拒了,上了朋友的車。
弟弟罵了句,「好心沒好報。」
我沒有回頭看。
自此,我只為自己而活。
14
住在朋友家是無奈之舉,好在朋友不是上班族,在家做主播,能隨時照顧我。
我對她的感激無以言表,也很慶幸,我還有這樣一個知心好友。
我和朋友是曾經合租的室友,那時我們都是剛畢業的學生,抱團取暖。
後來,她買了自己的單身公寓,和異地戀的男朋友感情也越來越好。
而我......
這是我咎由自取,不夠果決,才被家人吸血至此。
不過以後不會了,身體好了以後,我要好好努力,早點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
我打開手機,裡面有一些未接電話,有認識的,也有騷擾電話。
但我仍在眾多號碼里,一眼就看到了一串熟悉的數字。
換了手機以後,我沒存林清俞的電話,可是,哪怕手機里不存,腦子裡也忘不了。
我苦笑一聲,心底有些許無奈。
我沒給他回電。
這個時間,他應該還在蜜月旅遊,他說過,不是工作的事,讓我不要打擾他度蜜月。
沒過一會,他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挑了下眉,按了通話鍵。
電話剛一接通,耳邊就傳來他慍怒的聲音,「我不在公司的時候,誰允許你離職的?」
還未痊癒的心,此刻微微疲憊,我沉聲道:「我是個打工的,有離職的權力,離職手續符合公司規定。」
「為什麼沒人通知我?」
「林總,您在度蜜月啊,可能大家覺得,這麼點小事,不必跟您說了吧。」
「你叫我什麼?林總?李妍月,你好樣的!」
林清俞的聲音怒火更盛,我和他在一起多年,極少見他有這樣生氣的時候。
上次他這樣發火,還是在接親現場。
我不知道他在惱怒什麼,我在公司的時候,他視我為無物,現在我離開了,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