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相熟的老師幾次建議我去試一試。
可當時我一心想保上許墨白大學的研,為了績點和學分忙得焦頭爛額。
再加上不想和許墨白異國戀,所以拒絕了老師的建議。
抱著破電腦回來的那天,我突然就想通了。
在系統關閉的前兩個小時,提交了交換申請。
以我的成績,本該板上釘釘。
可誰知出了這檔子事。
教務處老師手機螢幕上的介面停留在謝琢的主頁上。
她又更新了。
照片里,她手上扎著吊針。
無意中拍到了身旁為她沖藥的一隻修長的手。
配文:【有你在,藥再苦也不怕。】
評論區氛圍一片祥和,都在祝她和照片里這位先生 99。
還有人暗諷我幾句。
【這才是正宮待遇,某人看見了怕是會羨慕得跳腳吧!】
呵呵。
我生病時,許墨白只會讓我多喝熱水。
我把目光從介面上移開,拿出手機。
點進草稿箱。
找到那份我熬了三個夜整理好的證據。
裡面點點滴滴,是我和許墨白幸福過的證明。
我本來打算在婚禮時向世人展現。
如今卻成了我的保命符。
我輕輕點下發送鍵。
「老師,您可以放心了。」
10.
證據發出後沒多久,我便接到了許久不見的高中同學的電話。
電話接起,那頭是許墨白的聲音。
他聲音疲憊。
「鬧夠了嗎?李姝?把東西刪掉。」
我怒極反笑。
「鬧?」
「因為謝琢撒謊,我被連續網暴幾天,去食堂吃飯都有人朝我翻白眼。」
「因為謝琢撒謊,我差點被學校處理,失去出國名額。」
「你卻來指責我。」
「許墨白,你和謝琢確實很相配,你們不要臉得如出一轍。」
電話那頭沉默一瞬。
「你要出國?我怎麼不知道?」
我冷笑。
「許墨白,你別忘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
許墨白長嘆一口氣。
「李姝,我們沒有分手。這裡面太多事你都不懂,之後我慢慢跟你解釋。你先把東西刪掉,謝琢現在狀態很不好。」
即使我早就對許墨白徹底失望,可在這一刻,還是忍不住心涼。
事到如今,他還是想著敷衍我。
我所經歷的一切痛苦,在他眼裡不值一提。
關於我的謠言在網絡上發酵三天,他一聲不吭。
卻因為謝琢狀態不好,主動來低頭求和。
原來他會上網啊。
我沒忍住,罵了句髒話,掛斷了電話。
坐在椅子上緩了一會兒,直接撥通了報警電話。
他不是說謝琢狀態不好嗎?
那我火上澆油,讓她嘗嘗吃官司的滋味!
11.
謝琢的行為已經屬於誹謗。
迫於網絡和警方的壓力,謝琢刪除了造謠的內容。
然而,網際網路是有記憶的。
她發言的截圖,還有秀恩愛的照片,在網絡上滿天飛。
熱度比起當時的我,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琢所在的學校也發布了聲明,表示會嚴肅處理。
正當我以為一切都好起來,專心準備出國時。
卻收到了一個噩耗。
屬於我的名額,被取消了。
我再三追問原因。
得到的卻只是老師敷衍的一句:
「這是學校安排,我們也不想這種事情發生。」
「很晚了,快走吧,我們要下班了。」
教務處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此時已是深秋,天上飄著細細密密的雨,平添一絲涼意。
我抬頭,路燈下,雨幕里,一個久違的身影站在那兒。
許墨白。
晦氣。
我打算當成沒看見轉身離開,卻被他死死扣住手腕。
令人戰慄的涼激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李姝……」
我甩開他的手。
「滾。」
他看著我的身後,忽然來了一句。
「你現在撤訴,或許還有機會。」
我定在原地。
半個月前,我向法院提起自訴。
將謝琢告上法庭。
對方提出私下和解,我沒有同意。
電光火石間,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謝琢搞的鬼?」
許墨白只是說。
「我早就勸過你。」
「你去撤訴,我會幫你跟老師說情。」
我嘲諷地笑道:
「你去說情,不怕謝琢不高興?」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我可捨不得讓你們這對苦命鴛鴦反目成仇。」
許墨白搖搖頭,神色糾結。
「不是……我不會跟謝琢有什麼的,你乖乖聽話好不好?」
乖乖聽話?
我忍不住渾身顫抖。
抬起手,那早該落下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許墨白的臉上。
「許墨白,喜歡過你,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
他的頭偏到一邊去,許久沒有轉過來。
許墨白永遠不懂,我喜歡的不是天才。
真正愛上他的那一刻,或許是因為他在小巷裡保護了受欺負的小女孩,也或許是他在雨夜買下了擺攤奶奶的全部東西。
那才是我認識的許墨白,雖然看起來有些冷漠,但其實正義感十足。
還是那句話,人是會變的。
曾經光風霽月,絕不與人同流合污的少年,如今也爛透了。
「撤訴,絕不可能,儘管來對付我,我相信真理永恆。」
「別再來找我了,許墨白。」
「有潔癖的不光是你,別人碰過的男人,我也嫌髒。」
許墨白又上來拉我。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聲音尖銳而急切。
「李姝!」
我抬腿猛地一腳,皮鞋踢在他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聽見他痛得悶哼一聲,卻仍不撒手。
「許墨白,別讓我噁心你。」
身後的男人沉默,最後還是輕輕地,一點一點地,撒開了我的手。
我頭也不回,向雨中跑去。
12.
我永遠也不會告訴許墨白,就在他來找我的前一天,我收到了一條私信。
那人自稱是和許墨白同一個實驗室的師兄。
問我知不知道,為什麼許墨白這樣在意謝琢。
我原本沒打算回復。
他卻自顧自地發過來幾段話。
「去查查謝琢的父親是誰,你會有驚喜。」
「誰不想有一個好岳父,奔一個好前程?要是我被謝琢看中,或許也能發論文發到手軟。」
「你應該沒有體會過那種辛辛苦苦準備的東西被別人搶走的感覺吧?我已經體會過很多次了。」
「我們都是受害者。」
那時我不願相信,因為我認為,至少許墨白的學術能力是可信的。
畢竟,他可是天才。
可我心裡還是產生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懷疑。
我去查了許墨白的導師,他也姓謝……
照片里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笑得儒雅隨和。
那張臉上,能看到謝琢的影子。
……
在門口看到許墨白時,我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手機錄音。
現在,這段錄音靜靜地躺在我的手機里。
螢幕上,許墨白的師兄又給我發來了新消息。
他坐在天台上,腳下是萬丈深淵。
「他不會讓我畢業的,我不想活了。」
我手指微動,這一次,我回復了他。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們的確是受害者,但誰規定,受害者只能坐以待斃?】
我聯繫了許墨白的師兄吳柏州,幸好,他手裡留存了不少證據。
我的帳號因為之前和謝琢之間的「世紀大戰」吸引了不少關注,為了流量,我們將證據整理後。
連同錄音一起發在了我的帳號上。
頂尖大學博士生受導師壓榨,學閥強權迫害無辜女孩。
隨便哪個話題,都能瞬間引爆網際網路。
許墨白所在的學校迅速做出回應,暫停謝琢父親的一切工作。
那天,許墨白瘋了一樣聯繫我,電話那頭,聲嘶力竭。
「李姝!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我輕輕一笑。
13.
開庭那天,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法院認定謝琢誹謗罪成立,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期兩年執行。
她在法庭上崩潰大哭。
不知她有沒有一刻後悔,為了一個男人鬧到如今的地步。
同日,學校對謝琢父親的處理結果也被公布。
開除一切職務,撤銷其教師資格。
其實驗室的一眾學生,都被轉到別的導師名下。
——除了許墨白。
經過調查,他發表的七篇論文,只有三篇自己親自參與研究。
抱緊謝琢大腿,顯然給他帶來了不少好處。
事情敗露後,全校譁然,校園男神成了人人喊打的小偷。
曾經的天才少年,終於跌落泥潭。
許墨白退學後,沒人再見過他。
有人說他去了某大企業幕後,有人說他回了故鄉的小城市送外賣。
孰真孰假,沒人能分清。
沒過多久,屬於我的交換名額恢復了。
過安檢時,我回頭看了一眼。
人群中,熟悉的身影好像一閃而過。
我沒再回頭,沒再糾結究竟是誰。
這一次,我要奔赴的,是自己拼來的前程。
14.
「我去,李姝,你真的要結婚了啊?和當年那個窩囊學長?」
坐在駕駛位的吳柏州嘴角一抽。
我大笑,朝著電話那頭的安晴解釋:
「什麼窩囊學長,人家有名有姓,江州科技吳柏州。」
「這麼多年也該有個結果了,沒騙你,可要來給我做伴娘。」
我出國後,人生地不熟,吳柏州沒少幫我。
一來二去,就混熟了。
一年後,吳柏州博士順利畢業,那一晚,一米八幾的男人號啕大哭,像個孩子。
他說我是他的救命恩人,給了他第二條命的神。
當然,神如果願意跟他談戀愛,他更是會感激涕零。
我答應了他的告白,不光是因為他這番感天動地的言論。
更是因為……他是一個正直善良、腳踏實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