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帶回來一個私生女。
周洛琛脫口而出:「臻臻。」
那一刻,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秦臻臻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是誰?我姐姐的男朋友嗎?」
還未等周洛琛眼中的嫌棄升起,我冷冷開口:
「替你們互相介紹下,他是姦夫的兒子,你是小三的女兒,傳說中的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1
周洛琛脫口而出「臻臻」兩個字時。
我意識到他也重生了。
前世,在我們剛認識的那會兒,他小心翼翼地喚我「宋小姐」。
這一世,他表情桀驁,眼睛只差望到天上去,恨不得我喚他一聲「周少爺」。
「你是誰?我姐姐的男朋友嗎?」
秦臻臻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他,一臉天真無邪。
周洛琛下意識撇著嘴角朝我看過來,眼中的嫌棄十分明顯。
難怪他會這樣。
上輩子,我像走火入魔了一般喜歡著周洛琛。
為他放棄尊嚴、放棄家庭、放棄宋家大小姐的身份地位,把倒貼演繹得淋漓盡致。
任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所以導致自己堂堂一個宋氏集團千金,在周洛琛眼裡成了毫不值錢的燒火丫環。
不過,那畢竟是上輩子了。
我從樓梯上緩緩走下,冷眼掃過二人:
「來得正好,替你們互相介紹下,他是姦夫的兒子,你是小三的女兒,傳說中的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此話一出,客廳里的兩人同時變了臉色。
周洛琛對他的身世是最忌諱的。
凌厲憤慨的視線直逼過來,語氣透著一抹惱羞成怒:
「宋伊柔,你別太過分。」
我故作訝異地看向徐管家:
「難道我說得不對?家裡的傭人阿姨不都這麼說?」
徐管家表情幽怨,又有些無奈。
那眼神仿佛在對我說「小姐,我謝謝你」。
秦臻臻眼眶通紅,抽抽噎噎地對我爸說道:
「爸爸,姐姐好像不太歡迎我,我看我還是走吧。」
我冷嗤:
「別光顧著說,你倒是做啊,大門就在那裡。」
爸爸的表情瞬間不悅:
「伊柔,臻臻是你妹妹,爸爸希望你們兩個能相親相愛,好好相處。」
相親相愛,好好相處?
老頭子可真會講笑話。
我媽在醫院昏迷了一個月,他就領著小三的女兒上門。
不光如此,我還知道過不了多久,他會把那個小三也領進來。
至於為什麼不是現在?
因為小三懷孕了,正在國外安胎呢。
我壓下心中的情緒,朝老頭子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爸爸,我知道了,我會和妹妹好好相處的。」
對方滿意地點點頭,隨後接個電話便離開了。
2
「臻臻。」
周洛琛滿臉深情與喜悅,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重生一世,他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向秦臻臻訴說衷腸了。
然而,對方的反應卻不似他那般那熱切:
「你認識我?還說你不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秦臻臻表情篤定,臉上寫滿了對周洛琛的好奇。
我冷眼看她,像是受到奇恥大辱:
「你有病是不是?他是周司機的兒子,給我舔鞋我都嫌他的舌頭髒。」
秦臻臻臉上的好奇立刻淡了下去。
她換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怯怯說道:
「對不起,姐姐,我不知道。」
周洛琛眸色一變,難堪與窘迫交替在他臉上呈現,最後氣急敗壞:
「宋伊柔,你什麼意思?」
看來,他還沒有調轉自己的身份。
上一世,秦臻臻出現的時間比現在晚。
她和周洛琛互相認識的時候,我們兩個已經開始交往了。
宋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周洛琛是我的男朋友,每個人都對他非常客氣。
他爸媽也跟著雞犬升天,直接在宋家開啟了養老模式,上班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正是因為我對周洛琛愛得無法自拔,所以才導致秦臻臻對他產生濃厚的興趣。
最後兩個人天雷勾動地火,綠帽子給我戴了好幾筐。
這一世,我直接把周洛琛棄之敝履,看她還會不會上來搶:
「我剛剛就想問,為什麼你要直呼我的名字?是不知道我是誰還是不想在這待了?」
「如果是後者的話,徐管家,麻煩你去通知周司機和周大嬸收拾東西結算工資,立刻滾出我家。」
徐管家看著我長大,深知我的性格:
「好的,伊柔小姐。」
就在他轉身之際,周洛琛急切喊道:
「等等。」
徐管家聞言,停住腳步。
周洛琛恨恨地瞪著我,眼中閃過一抹屈辱:
「對不起。」
他倒是懂得審時度勢。
真難得。
那個婚後在我面前趾高氣揚,天天拿鼻孔看我的周洛琛,這會兒居然也會紆尊降貴地跟我道歉。
也不知道他是心疼他媽找不到工作呢,還是怕見不到秦臻臻。
很好。
上輩子的宋伊柔,被他和秦臻臻推下樓後,腦袋裡的血流乾了,戀愛腦也治好了。
這輩子,我會讓你們兩個生不如死。
「宋伊柔,你是不是……」
周洛琛突然看著我,神情凝重。
想來是我臉上嘲諷的意味太明顯,對方起了疑心。
我輕嗤:
「你叫我什麼?」
周洛琛臉色一滯,瀝黑的眸瞬間緊縮,狠狠吐出幾個字:
「宋小姐。」
算他識相。
3
翌日清早。
我正在餐桌上吃早餐。
秦臻臻挽著老頭子的手走下樓梯,嘴裡不斷撒著嬌:
「爸爸,你就給我買了那塊表嘛,求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歡。」
「行了行了,給你買就是,耳朵都快被念出繭子來了。」
秦臻臻樂得不行:
「謝謝爸爸。」
兩人來到餐桌前。
老頭子好似想起什麼,趕緊提醒我:
「伊柔,今天是費以寧的生日,費家晚上有派對。我已經叫徐管家幫你準備好了禮物,你晚上帶過去,跟費少爺好好聊聊。」
「不可以拒絕。」見我沒有遲遲沒有吭聲,他無奈地嘆口氣,「我在跟你說話,聽到沒有?你再怎麼討厭費以寧,也不能拿宋氏集團任性,跟費以寧說說好話,好好哄哄他,又不會少塊肉。」
「費少爺?哪個費少爺?」
秦臻臻眼睛裡露出精光。
「京市還能有哪個費少爺?當然是星耀集團的費少爺。」
「星耀集團?爸爸,我也想去。」
「你去幹什麼?你又不認識人家。」
「可是我想去嘛,既然姐姐不願意去,那就由我代替她去唄。」
我爸似乎覺得她這個建議不錯,試探性地看向我:
「伊柔,如果你不去的話,那就讓臻臻去怎麼樣?」
我看著蠢蠢欲動的秦臻臻,發出一聲冷笑:
「爸,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跟費以寧有娃娃親的人是我宋伊柔,秦臻臻一個上不了台面的小三的女兒,是想讓費家把她轟出來,整個京市都看我們宋家的笑話嗎?」
我爸老臉一愣,竟被我懟得啞口無言。
秦臻臻垂首,眸中飛快閃過一抹陰戾與恨意。
再抬頭時,已然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
「我也是聽到姐姐不願意去才這麼說的,還以為這樣能幫上爸爸的忙。」
「放你媽的狗屁,我什麼時候說不去了?」
空氣中一片寂靜。
對面的兩人同時朝我看過來,目瞪口呆。
秦臻臻有點裝不下去了,正要變臉。
周洛琛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一臉憤慨:
「你怎麼罵人?」
「因為她下賤。」
「宋伊柔。」我爸猛地拍一下桌子,怒斥道,「說的什麼話?趕緊給你妹妹道歉。」
「我憑什麼道歉?爸,你剛剛也看到她那個迫不及待的模樣了。」
「聽到星耀集團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是打算勾引我未婚夫嗎?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貨色。」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媽不是好東西,你也是個下賤胚。」
秦臻臻氣得渾身直發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看得出來,她很想對我破口大罵,又礙於爸爸在這裡,眼睛憋得通紅。
「臻臻也是好心,你不用這麼大反應。」我爸還試圖辯解,「再說,你不是一向都很討厭費以寧嗎?」
「誰說我討厭他了?」
我爸有些莫名其妙。
周洛琛神色複雜地看著我。
4
怎麼說呢?
上一世,我的確很討厭費以寧來著。
熟識兩家的人都知道我跟他的關係,從小我就被那群小孩子嘲笑是「費以寧的小媳婦兒」。
大人們成天在我耳邊念叨,要跟費家的小少爺搞好關係,不能老惹他生氣。
長此以往,我跟費以寧的關係不僅沒有變好,反而越來越差。
後來他出了車禍,導致雙腿不能走路,脾氣上漲,我更不想去見他了。
媽媽卻總是在周末拉著我去費家報到,讓我開導開導費以寧。
對此我煩得要命,每次都沒什麼好臉色。
費小少爺哪裡受得了我如此陰陽怪氣的模樣,自然也沒有好態度對我。
再後來我迷上周洛琛,就更不想去費家了。
兩家的婚事也不了了之。
前世,我跟周洛琛結婚的第三年。
他和爸爸串通一氣,挪走了我手中宋氏集團的股份。
宋家偌大的家業悉數落到爸爸和那個小三頭上。
周洛琛逼著我和他離了婚,如願娶到秦臻臻。
一夜之間,我成了窮光蛋,連媽媽的醫藥費都付不出來。
最後不得已,舍下臉面去求費以寧,希望他能看在從前的情分上施以援手。
去之前,我以為他會對自己百般羞辱。
畢竟當初,是我纏著媽媽要退婚的。
但費以寧很平靜,二話不說拿出五百萬給我。
臨走之前,費以寧叫住我:
「宋伊柔,要不我們結婚吧。」
對上我震驚的眼神,他垂眸解釋:
「你也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沒有哪個女生會看得上,不如咱們兩個人湊合一下算了。」
星耀集團的小少爺會沒人看上?
就算他的腿有所不便,但只要他招招手,大把的世家小姐湊上來聯姻。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費以寧的心思。
縱使眼淚在眸中洶湧。
縱使心中生出排山倒海的悔意。
可我沒有答應他。
一是沒有那個臉。
二是……我已經被周洛琛和秦臻臻奪走一切,還意外知曉了媽媽的車禍是我爸那個小三雇凶造成的。
強烈的恨意讓我腦子裡只剩下報仇兩個字。
我發誓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哪怕跟他們同歸於盡。
最後的結局卻是,我不但沒能給媽媽報仇,反而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重生後,我一直不知道要找個什麼藉口去費家看費以寧。
好不容易有了理由,怎麼可能讓給秦臻臻?
5
傍晚,閨蜜蔣貝兒盛裝打扮來到我家,她跟我一樣,要去費家參加派對:
「哇噻,伊柔同志,你這是要艷壓群芳的節奏啊。」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確實有點兒隆重,瞬間陷入沉思:
「費以寧……應該會喜歡這樣的吧。」
蔣貝兒懷疑自己聽錯,神情狐疑:
「你吃錯藥了?」
「什麼?」
「難不成你打算穿成這樣去勾搭費以寧?」
「不行嗎?」
「靠,你不是最討厭他了嗎?上次我還聽到你們在費家書房裡吵架,說你絕對不會嫁給一個殘廢的。」
對方的話提醒到我了。
前世,我確實是和費以寧大吵過一次。
那時候周洛琛剛到我家來沒多久,我對他一見鍾情,滿心只想跟他在一起。
媽媽卻不贊成我跟他走得太近。
話里話外都在提醒我周洛琛那個人看起來城府很深,心機很重。
我被媽媽的話氣死了。
覺得她這麼說,無非是希望我以後能如她所願嫁給費以寧,便於鞏固兩家的關係。
但我絕對不會嫁給一個雙腿連路都不能走的人。
氣頭上的我第二天和費以寧大吵一架,然後就說出了那句話。
腦海中閃過費小少爺當時一臉煞白的神情。
突然覺得自己真該死。
簡直以死謝罪都不為過。
6
想到這裡,我拎了包包就往樓下跑。
蔣貝兒在後面驚呼:
「哎,你那麼急幹嗎?等等我嘛。」
剛走出客廳就和一個人撞了滿懷。
看清楚是我後,周洛琛眉宇間不易察覺地蹙起。
我現在沒空搭理他:
「周司機呢?」
對方頓了一下:
「好像在……後院。」
「趕緊備車,我要去費家。」
周洛琛驀地抬頭,面色有一絲古怪:
「你不會真要去吧?」
我冷冷掃他一眼:
「你算哪根蔥?」
「你……」
對方明顯怒意上沖,但很快理智回籠。
目光灼灼打量我一番,拂袖離去。
7
雖然我知道今晚費家肯定很熱鬧,但也沒料到居然會來這麼多人。
別墅內喧囂一片,停車場外更是豪車雲集。
客廳,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我四下找了一圈,沒有看到費以寧,隨後來到二樓。
經過走廊時,突然聽到房間裡傳來對話聲:
「以寧哥哥,我的頭好暈啊,能在你床上躺一會兒嗎?」
甜膩又嗲氣十足的聲音,一聽便知道是誰。
「出去。」
費以寧的語氣很凜冽。
「不要。」
「陳玉珠,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那我也不要出去,以寧哥哥,你心裡不會還想著宋伊柔那個賤人吧?她有什麼好的?」
「聽我爸說,宋伊柔最近迷上她們家司機的兒子,兩個人走得可近了,嘖嘖嘖……可真是有夠下頭的。」
「滾出去。」
隨著一聲夾雜著怒氣的低吼,陳玉珠一臉委屈地走出來。
看見門口的我,她氣不打一處來:
「好啊,宋伊柔,想不到你還有聽牆角的愛好。」
我抿了抿唇:
「不聽牆角我又怎麼知道你在背後說我壞話呢。」
「你……」
她一時語噎,狠狠朝我瞪了一眼便走了。
8
我推開虛掩的門。
房間一陣靜謐。
巨大的落地窗前,費以寧坐在輪椅上,一張冰冷陰鬱的臉,正沉默地望著外面。
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他了。
我竟然有些緊張,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費以寧。」
聽到我的聲音後,他才冷冷朝我投來一眼:
「你來這幹嗎?」
想起手中的禮物盒,我尷尬地將它放到一邊的茶几上,囁嚅著回道:
「那個,生日快樂。」
對方沒有回話,臉色依舊陰沉。
費家小少爺的性子向來偏冷,但也從沒對我如此冷眼相向過。
想來是上次吵架的事情著實把他氣到了。
我清清嗓子:
「對了,我得解釋一下,剛剛陳玉珠說的那個事情可不是真的,你別聽她瞎說。」
「跟我有關係嗎?」
對方目視窗外,連個眼神都沒丟給我。
氣氛有點尷尬。
若換成以前的我,怕是早就氣跑了。
但此時此刻……
我走上前,在輪椅前蹲下,抬頭望向他,語氣卑微:
「費以寧,上次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你別生氣了。」
費小少爺墨色的眸子微動,視線終於停留在我身上。
其實,費以寧生得一點不比周洛琛差。
一雙桃花眼深邃似潭,劍眉朗目,薄唇微翹。
沒出車禍前,喜歡他的女孩子不要太多。
當然,現在也不少。
那個心比天高的陳玉珠大小姐就是他的忠實追求者。
「宋伊柔,你又在耍什麼花招?」
費以寧垂眸凝視著我,先前的冷色逐漸在褪去,燈光輕柔灑在他的眼睫上。
我低聲輕嘆:
「不是耍花招,是發自肺腑地跟你道歉。費以寧,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兩個人定定對視著。
外面傳來王管家的聲音:
「少爺,該下去切蛋糕了。」
費以寧像是突然回過神,不太自然地別過臉:
「我先下去,晚點再說。」
9
我有點扼腕。
王管家也真是的,遲不來早不來,偏偏這個時候被打斷。
我鬱悶地來到一樓。
此刻的費以寧周圍圍了很多人,宛如眾星捧月一般。
也不知道今晚還能不能夠跟他說上話。
我在院子裡找了個位置坐下。
沒一會兒,蔣貝兒端著一杯紅酒也走過來:
「幹嗎一個人坐在這裡?他們在玩紙牌遊戲。」
我意興闌珊地搖搖頭:
「你們玩吧,我沒興趣。」
「今兒到底怎麼了?跟你們家周洛琛吵架了?」
「什麼叫我們家周洛琛?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靠,前段時間到底是誰天天在我面前念叨『我們家洛琛怎麼樣怎麼樣』,耳朵都快被你念出繭了。」
「這才幾天,你們倆不會就分手了吧?」
我捂著額頭,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蔣貝兒說的那個自己。
對方審視地看了我半晌,突然間恍然大悟一般:
「我知道了,所以你今天穿得這麼好看,特地跑來勾搭費以寧,就是為了氣你們家周洛琛對不對?」
「難怪,我就說你今兒個怎麼這麼反常。」
我著實有些無語。
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
什麼跟什麼啊。
正要反駁她,身後似傳來動靜。
下意識望過去。
卻對上了費以寧那張無比陰沉且晦暗的臉。
不知道他在那聽了多久。
一雙眼睛如嵌了冰塊的寒潭,正瞬也不瞬地盯著我,凍得人骨縫都泛涼。
完蛋了。
我不知所措地站起來:
「費以寧……」
「這就是你在房間對我說那些話的理由?」
他的語氣平靜,眼神卻比之前在樓上冷了十倍還不止。
「不是,你聽我解釋。」
從哪解釋比較好?
「其實我跟周洛琛一點關係都沒有,是真的,我發誓。」
「對對對對對,費少爺,我剛剛跟伊柔純粹是開玩笑,你可千萬別當真。」
蔣貝兒也深知自己嘴巴匡瓢了,手足無措地解釋道。
費以寧沒有回應。
他眼神冷漠,唇畔弧度冷峭。
疏離強大的氣場讓我和蔣貝兒都緊閉嘴巴,噤聲不語。
10
費以寧走後,蔣貝兒心有餘悸地捂著胸口,一臉苦惱:
「這下麻煩了,費以寧的樣子好可怕,我們家明天不會破產吧?」
「伊柔,現在怎麼辦?」
我一陣頭大。
這就是言多必失的下場。
我感覺自己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一直等到晚宴過後,人群散去,終於結束了。
我上樓去找費以寧解釋țú⁰之前的事情,卻被王管家攔在了門外:
「宋小姐,以寧少爺說他很累,要休息了。」
「王叔,我就跟他說幾句話,兩分鐘就好。」
對方顯得很是為難。
我瞬間明白。
應該是費以寧不想見我,所以特地有交代過他。
也對。
如果我是費以寧,大概也不想見自己吧,說不定早就叫人把我給轟出去了。
只怪自己以前太蠢,識人不清。
算了,反正還有大把機會解釋,也不急於這一時。
11
過了幾日,爸爸問我那天跟費以寧聊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聽說星耀集團有意把東城那塊地拿下,打造全亞洲最大最完善的生態養老院,你跟費以寧把關係打好一點,說不定咱們宋氏也能跟著分一杯羹。」
老頭子語重心長。
我勾唇冷笑。
分一杯羹?
給誰分?
他和那個賤人的兒子嗎?
「我在跟你說話,聽到沒有?」
老頭子不悅地瞪著我。
「嗯。」我淡聲應了一句。
「爸爸早。」
沒過一會,秦臻臻春風滿面地走進餐廳。
「嗯,你昨天晚上幾點回來的?」
「十點多,怎麼了?」
「沒事,爸爸問下而已。」
秦臻臻自從來到我家後,開始頻繁出入社交晚宴。
她像上輩子一樣,每晚穿著華麗的禮服,戴著璀璨的珠寶,在派對上與世家千金們談論著最新一季的包包、裙子。
與那些富二代們開著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時不時捂嘴輕笑。
說實話,秦臻臻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又天生一股子媚態,確實很討男人喜歡。
「昨天是江家的小兒子送你回來的?」老頭子佯裝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對啊。」
「江家那個小兒子,在集團里並沒什麼說話的權力。」
秦臻臻嗤笑:
「我知道,要不是他上趕著非要送我一個愛馬仕鉑金包,我才不答應他送我回來呢。」
老頭子點點頭,露出滿意的神情。
12
下午,我去了一趟圖書館,出來發現外面正在下雨。
因為雨實在太大打不了車,於是給周司機發了一個地址讓他來接我。
沒過一會,車子在我面前停下。
開車的人卻是周洛琛。
原來,周司機突發闌尾炎住院了。
回來的路上,我和周洛琛全程沒有說話。
一直開到家門口,正準備下車。
突然看見一輛黑色庫里南在我們對面不遠處停下。
像是意識到什麼,我停止動作。
對面的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年輕男人。
就穿著打扮來看,想來是富二代無疑。
男人走到副駕駛前打開車門。
秦臻臻一襲白色露肩禮服、妝容精緻地走下來。
恰逢此時,高跟鞋崴了一下。
「啊。」
秦臻臻一聲嬌呼,小臉雪白地跌進男人懷裡。
對方順勢摟住她的腰。
男人彎唇,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氣氛曖昧至極。
眼看著兩人的臉就快湊到一塊去。
周洛琛迅速開門衝過去,猛地一拳揮在對方臉上。
男人被揍得偏過頭去。
他一臉蒙圈:
「你他媽誰啊?」
「你說我是誰?」
周洛琛眼神凜冽瞪著對方,憤然道。
富二代捂著剛被揍的地方,打量一下周洛琛的車,詢問秦臻臻:
「你男朋友?」
對方表情比竇娥還冤:
「不是,他是……」
富二代並沒有給她說下去的機會:
「行,秦臻臻,玩得挺花。」
說罷,打開車門,憤然離去。
13
「臻臻,你怎麼樣?剛剛崴到哪了?」
周洛琛這才轉過頭,焦急詢問。
「啪。」
一個清脆又響亮的耳光打到他臉上。
「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趕緊去看。」
秦臻臻緊緊擰著眉,冷著臉,看來是氣得不輕。
這個巴掌打得周洛琛半天都沒回過神:
「臻臻,我是擔心你,剛剛那個男人明顯在占你便宜。」
我簡直要被他蠢哭了。
秦臻臻天天打扮得那麼花枝招展,像個孔雀開屏似的往外面跑,她圖什麼呢?
不就是圖個男人?
一個有錢有勢,能讓她下半輩子享盡榮華富貴、無限額度買買買的男人。
剛剛那副情形,一看就知道是女的蓄意勾引,男的心猿意馬順竿而上。
只有周洛琛這種白痴才會認為秦臻臻是無辜的。
他還以為對方是朵清純絕世的小白花。
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上輩子的秦臻臻玩得有多花。
14
秦大小姐怒甩小司機一個耳光後,揚長而去。
熱鬧看完,我也該下車了。
周洛琛別過頭,臉色沉沉。
他應該是覺得很丟臉吧。
我走了兩步,又停下來:
「知道她為什麼甩你耳光嗎?剛剛那個是盛宇集團董事長的兒子。」
周洛琛驀地抬頭,目光犀利:
「宋伊柔,夠了,你憑什麼這麼說臻臻?」
我淡然一笑,只留下兩個字給他:
「傻 X。」
15
又過了兩天,蔣貝兒打電話約我出去:
「新區那邊開了一間挺好玩的民宿,今天開業,咱們去瞧瞧唄。」
我提不起什麼精神:
「沒興趣,你跟朋友去吧。」
「真沒興趣?費以寧好像也在那兒。」
話音剛落,我一下支楞起來:
「地址。」
「小樣兒,等著吧,我馬上來接你。」
16
到達目的地之後,我才發現這間民宿看起來挺大。
有馬場和農莊,很多現代設施也是一應俱全。
算是現代化生活與田園生活相結合。
難怪這麼多人來。
上樓時,居然碰到了秦臻臻。
穿著一襲精緻優雅的小黑裙,和幾個女生邊說邊笑從二樓走下來。
想來這些人就是她最近結交的閨蜜團了。
我自然是懶得理會她,牽著蔣貝兒目不斜視從旁邊走過去。
一條腿突然伸出來將我跘絆了一下,我反應不及,一腳落空,整個人都Ṭũₓ跪下去。
撲通。
膝蓋磕到台階上,傳來一陣鈍痛,痛得我吸了一口氣。
「咦,這不是我那個好姐姐宋伊柔嘛,半天不見,給我行這麼大禮幹什麼?」
婊里婊氣的聲音響起。
頭頂一陣鬨笑。
我抬起頭,對上秦臻臻那張得意洋洋且挑釁十足的臉。
周圍那幾個她閨蜜團的朋友,全部都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秦臻臻,你有病是不是?」
蔣貝兒將我扶起來,朝對方罵道。
對方囂張一笑:
「對啊,我就是有病,怎麼?你有藥啊?」
「開什麼玩笑?我哪有治愛滋病的藥,你以為我神仙啊。」
秦臻臻這下笑不出來了:
「你說誰有愛滋病?」
「你啊,剛剛不是都承認了?」
秦臻臻惱羞成怒,反射性舉起手掌,卻被我搶占先機,一個耳光甩到她白皙精緻的小臉蛋上。
「啪。」
又快又狠,清脆響亮。
秦臻臻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她捂著臉,死死瞪著我:
「你敢打我?」
我涼涼回應:「很稀奇嗎?」
眾人沒有想到我會如此硬剛,都默不作聲地看著我。
眾目睽睽之下,秦臻臻或許是想找回顏面,眼神尖銳,一隻手快速朝我劈過來,卻被我一把拽住手腕。
兩人狠狠對峙。
我再猛地拉她一下。
隨著眾人的一聲驚呼,秦臻臻向下撲去。
「咚咚咚咚咚……」
一連滾下去幾個台階,安全褲都漏了出來。
這下,她的臉丟大了。
「宋伊柔。」
秦臻臻氣得一臉通紅,咬牙切齒地爬起來,然後朝我衝過來。
17
我和秦臻臻廝打起來。
從樓梯打到一樓,周圍尖叫聲不斷。
積攢了整整兩輩子的仇恨,我恨不得咬死她。
復仇因子在我的四肢百骸快速流淌。
身體里的洪荒之力再也不受控制。
我拽住了她的頭髮。
她也拽住我的。
兩個人絲毫不顧忌形象,大打出手。
直到一個清冽冷厲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們這是幹嗎?」
周圍的尖叫聲立刻停下。
我循聲望去。
居然是費以寧。
天,都忘記這茬了。
這麼丟臉的時刻竟然被他給撞到,我覺得自己臉上像火燒一樣。
「宋伊柔,你看看你自己的鬼樣子。」
果然……
費以寧的目光徑直掃向我,嫌棄的表情不要太明顯。
因為跟秦臻臻互撕,我的頭髮已經亂成了雞窩,衣服扣子也被扯掉了,磕破的絲襪,膝蓋上滲出的血跡……
我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秦臻臻鬆開我,眼神陰鷙,冷冷嗤笑:
「宋伊柔,這麼個殘廢不會就是你搬來的救兵吧?」
此話一出,大廳安靜如寂。
眾人都一臉驚悚地望著她。
蔣貝兒的臉直接被嚇成了表情包。
也是,秦臻臻根本就不認識費以寧。
如果老頭子在這裡,估計要被她的話嚇出心臟病來。
而此刻的秦臻臻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嘖嘖,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只不過能用嗎?宋伊柔,你也就這點能耐。」
秦臻臻的口無遮攔嚇壞了她的那幫閨中密友。
幾個人臉色忽地慘白,渾身抖得像篩糠。
一個女生哆哆嗦嗦地解釋道:
「費……費少爺,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和她根本就不熟,您……您千萬不要怪罪到我們頭上。」
話音剛落,其他人趕緊慘白著臉附和:
「對對對,費少爺,不關我們的事。」
秦臻臻的眼神清澈又愚蠢。
打量著剛剛還同仇敵愾的一群同盟們紛紛倒戈,一時間不明所以。
費以寧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18
從洗手間整理完衣服出來,費以寧還在走廊上。
似乎在等我。
沒辦法,我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
「你今天……怎麼會來這?」
我故意裝作跟他偶遇的樣子。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側眸看了一下在我的腿:
「膝蓋怎麼樣?」
額……
我不由自主把裙子往下拉了拉:
「只是磕破了一點皮,沒事。」
「剛剛那個就是你爸最近帶回來的私生女?」
「嗯。」
他突然又語氣不悅:
「宋伊柔,你就這麼點本事,還是說你只會氣我?」
什麼意思?
取笑我嗎?
「我什麼時候氣你了?」
「你什麼時候沒氣我?」
「好,就算我上次惹你生氣,那我今天不是特地來跟你道歉了?」
費以寧驀然停頓,表情怔愣:
「……你今天是特地來找我的?」
我鬱悶地嘆口氣:
「早知道就不來了,丟臉死了。」
他定定看著我,眼中晦暗不明。
半晌,他說道:
「有什麼好丟臉的?」
「都快被人笑掉大牙了,還不丟臉。」
「誰敢笑你?」
費以寧突然加重語氣,瓮瓮說道。
想想他說的話,我不由釋懷。
有費以寧在的話,確實沒人敢笑我。
19
老頭子的速度很快,兩個小時後,王管家說我爸已經到了民宿,想要見費以寧。
秦臻臻闖了那麼大的禍,他還不得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對面的費小少爺抬眸看過來,詢問我的意見。
我點點頭:
「讓他們進來吧。」
很快,老頭子就拉著秦臻臻走進來。
秦臻臻一雙眼睛腫得像燈泡一樣,想來是在電話里被罵慘了。
看見我也在,我爸的臉上掠過一抹欣喜,隨即一把拽過他的寶貝女兒:
「快給我跪下。」
秦臻臻看見我悠然自得地坐在餐桌前,眼中閃過屈辱。
「聽見沒有?快跪下。」
我爸又厲聲說了一遍。
對方沒轍,只能哭著跪下。
「費少爺,對不起,我帶著我們家小女來向您請罪來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她上午冒犯您的事情。」
費以寧眉宇輕斂,瀝黑的眸子映著深不見底的戾氣。
那張矜貴至極的臉上慢慢浮出一抹哂笑,聲音像裹著寒冰:
「秦叔,你知不知道她罵了我什麼?」
我爸的臉「唰」一下慘白,渾身僵直,再也說不出話來。
或許是意識到費以寧平靜外表下正漫延著無邊怒火,老頭子將無助的目光投向了我。
抱歉,我可沒時間給他搭台階。
「費以寧,我要喝雞湯。」
對方聞言,盛了一小碗遞給我。
我輕嘗了一口,心滿意足:
「你們繼續,不用理我。」
我爸瞬間黑臉,嘴角一陣抽搐,快被我氣死。
秦臻臻屈辱地跪在地上,死死盯著我,敢怒卻不敢言。
「從今天開始,費家終止所有之前跟宋氏集團有關的項目合作。」費以寧輕飄飄地說完這句話,「王叔,送客。」
我爸終於慌了。
他在宋家忍氣吞聲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把原配送進了醫院,情人即將扶正,盼了這麼多年的寶貝兒子也快出生了。
人生精彩紛呈的下半場剛剛開始。
只要再尋個時機一腳踹開我這個不識時務的長女,他就能將整個宋氏集團據為己有。
但如果失去費家這棵大樹的依靠,原本就已經行駛在下坡路上的宋氏集團,又還能走多遠?
所以,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費少爺,這怎麼可以?難道您要把宋氏逼上絕路?」
我爸差點就要給費以寧跪下。
他不顧形象地苦苦哀求:
「費少爺,您不能這麼做,哪怕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
「伊柔,你還坐著幹什麼?趕快求求以寧少爺。」
我放下雞湯,笑著對他說道:
「爸,秦臻臻今天確實太過分了,讓她長長記性也好,省得她下次再給您闖禍。」
「過段時間我就要跟費以寧訂婚了,我媽現在又這個樣子,宋氏集團能不能撐下去就聽天由命吧,反正我是顧不上了。」
這輩子還妄想踏著我的血肉之軀為你的寶貝兒子鋪路?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我爸聽了我的話,目瞪口呆,只差沒一口老血吐出來:
「宋伊柔,你在說什麼?」
我微微一頓,嘴邊勾出冷酷的笑:
「我在說,爸爸你處心積慮、步步為營走到這一步,終究是竹籃打水。」
「也不知道等你變成窮光蛋的那天,你那位老情人會不會嘔得吐血,她可是在你身上搭進了自己前半生呢。」
「就算你的寶貝兒子出生,也不過是老窮光蛋生下來的小窮光蛋而已。」
「但也說不準,萬一他長大了也跟你一樣運氣好,能找到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去當贅婿呢。」
我爸聽得怒火攻心,猛然揚起手,一個巴掌就要朝我劈下來。
卻被眼疾手快的王管家緊緊抓住了手腕。
「宋伊柔,你好……好……」
老頭子氣得連說都說不好了。
秦臻臻終於也裝不下去,在一旁尖聲咒罵:
「宋伊柔,你這個賤貨,你不得……」
費以寧的目光倏然凌厲。
對方戛然而止,再也不敢吭氣了。
王管家適時地從門外叫來幾個保鏢,齊齊站在前面。
秦臻臻哪裡見過這場面,再次嚇得瑟瑟發抖。
很快,父女倆就被請了出去。
20
吃過晚飯,我可憐兮兮地看向對面:
「回去後,我能去你家住段時間嗎?回家的話我會被我爸打死的。」
費以寧的目光溫柔且瀲灩,他佯裝鎮定地喝了一口水:
「你只有這句話對我說?」
不然還有什麼?
「難道就沒有其他事情跟我解釋?」
解釋?
我突然秒懂。
他該不會是指剛剛跟老頭子說我們倆訂婚的事情吧。
那是我一時嘴巴匡瓢說出來,故意氣對方的。
見我神色怔愣,費以寧像是明白了什麼。
他放下手裡的杯子,臉上的表情明顯失望。
眼神回歸平淡後:
「你想住就住吧,我叫王叔給你收拾一個房間。」
說完,他按下輪椅的按鈕,轉身離開。
「費以寧。」
我起身叫住他。
他沒有停下:
「天色不早,我先上去休息。」
我重重拍了一下額頭。
你是不是傻?
剛剛那麼微妙的時刻,就應該掏心掏肺地跟他表白啊:
【其實我不想跟你訂婚,我只想跟你結婚。】
為什麼不能直接說呢?
白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真是有夠笨的。
21
我們在民宿待了兩天,第三天才回去。
返程時我坐蔣貝兒的車,因為想回家先拿些衣物。
「奇怪,你幹嗎不坐費小少爺的車?」
「今天回去肯定有一場撕 X 大戰,我可不想讓費以寧看見我面目猙獰的模樣。」
她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要幫忙嗎?姐姐我的散打可不是白學的。」
「心領了,打不過我再招呼你。」
22
剛走進客廳,就見到了兩張新鮮面孔。
年輕的男人有些面熟,一時想不起來。
至於那位打扮珠光寶氣,年過四十且風韻猶存的婦人,正是我爸的老小三,秦臻臻她親媽。
應該是這兩天回來的。
看她那隆起小肚子,至少也有五六個月了。
秦臻臻看到我,臉色倏地一變,那表情簡直恨得牙痒痒:
「宋伊柔,你居然還有臉回來。」
我簡直要被她氣笑: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宋宅,我姓宋,我才是這裡的主人。倒是你們這幫乞丐,才應該從我家滾出去。」
下一秒,我爸氣急敗壞的怒吼聲就傳遍整個客廳:
「宋伊柔,你在罵誰乞丐?」
老頭子居然還沒中風。
我不免有點失望:
「還能罵誰?當然是罵那些個不要臉的私生女和老狐狸精了。」
陳麗梅微微起身,吊著個三角眼上下打量我一番,陰陽怪氣道:
「老公,這就是你大女兒啊?嘖嘖,長得可不怎麼樣。」
「這是跟哪個野男人鬼混這麼多天才回來?真是有人生沒人養,你還挺得意是吧?」
想到這個女人就是害媽媽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罪魁禍首。
我攥緊拳頭,生生忍住上前撕爛她嘴巴的衝動:
「就沖你這句話,我可以跟你保證,你肚子裡的兒子將來好不了。」
「你敢咒我兒子?」
陳麗梅臉色一變,氣得面目扭曲。
老頭子更是暴跳如雷:
「宋伊柔,你有種再說一遍。」
「爸,你要護著這個老狐狸精不要緊,但是,假如讓我查出我媽的車禍是有人故意為之,小心某些人一屍兩命。」
天大地大,兒子最大。
這句話果然觸動了我爸的逆鱗,他毫不猶豫給了我一耳光。
對面的母女倆見到這一幕,表情一松,眼中同時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我走過去,手掌使出洪荒之力。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
陳麗梅的臉上瞬間浮現五個鮮紅的手指印。
趁她沒反應過來。
「啪。」
另外一邊反手又是一耳光。
陳麗梅神情錯愕,然後發瘋般尖叫起來。
我爸直愣愣地看著我,一時竟呆住了。
打完之後,我甩甩手腕,看向那個年輕男人:
「你誰?」
對方不知所措地看著這一幕,嘴唇張了張:
「王東陽。」
「啟盛集團的王家?」
他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我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語氣淡定:
「費以寧,突然間覺得天涼了,啟盛王家也該破產了。」
23
掛斷電話後,年輕男人遲疑看著我:
「你剛剛打過去的不會是星耀國際太子爺費以寧吧?」
「不然呢?」
對方緊張起來,臉色蒼白,不斷擦拭著額前的汗:
「我、我不知道你們是這樣的關係,宋小姐,不關我的事,您高抬貴手。」
「還要跟秦臻臻在一起嗎?」
他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不了。」
țû⁻我點點頭:
「行,你走吧,趁我改主意之前。」
年輕男人動作麻溜地跑了。
秦臻臻眼睛快要噴出火來:
「宋伊柔,你這個賤人。」
「別光急著罵人,誰叫你自己本事不佳,釣不到更加權勢滔天的男人呢?」
「嘖嘖,可惜你再勾搭一百個這樣的,也抵不過我勾搭一個費以寧。」
「秦臻臻,只要我手上握有費以寧這樣的尚方寶劍,你這輩子都別想嫁入豪門。」
「等著吧,我會像踩死螞蟻一樣踩死你們母女倆。」
……
對面的母女頓時破防,像瞪殺父仇人一般瞪著我。
陳麗梅,秦臻臻,我要將你們上輩子加在我和媽媽身上的痛苦,成千百倍從你們身上討回來。
走著瞧吧,總有一天會讓你們血債血償。
大獲全勝之後,我頭也不回上樓了。
24
回到費家時,已經到了晚上。
王叔讓傭人阿姨給我整理了一個房間。
洗完澡,又吹完頭髮,我看著窗外寧靜的夜色,心中生出無限感慨。
這是兩輩子來,我第一次在費以寧家裡過夜。
他的房間就在隔壁。
突然好想他。
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洗完澡了嗎?
要不然去找費以寧聊聊好了。
沒錯,解釋一下那天的事情。
打定主意之後,我敲響隔壁房間的門。
我猜得沒錯,費以寧果然洗完澡了。
正在用毛巾擦拭著頭髮。
「怎麼了嗎?」
費少爺淡然問我。
額。
我有點尷尬。
畢竟這大晚上的,又是孤男寡女。
他不會覺得我很主動吧。
「沒、沒怎麼,睡不著。」
我朝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費以寧點了點頭:
「想聊什麼?」
嗯……
我下意識咬著大拇指,走到床邊。
聊什麼呢?
話說,費以寧的床真的好大,難怪那天陳玉珠說要躺在他床上。
搞得我也想躺了。
「都可以,我今天能在這睡嗎?」
我不明白,為什麼這句話被我出此絲滑地問出了口。
心下一陣懊惱。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做什麼?
費以寧擦拭頭髮的動作突然停頓下來。
他看向我,目光說不出的清冷:
「宋伊柔,你用不著做到這一步。」
這話什麼意思?
我奇怪問道:「用不著做到哪一步?」
費以寧緊緊盯著我,突然加重語氣,像是發泄心中積累已久的情緒一般:
「用不著來我家,用不著在我家住下,更用不著說要跟我訂婚。」
「你覺得我在利用你?」
「難道不是嗎?」
「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他眉梢處漾出一抹冷笑,詞鋒銳利:
「上次是誰跑到我家,說她絕對不會嫁給一個殘廢的?」
我以為這個事情已經翻篇了,想不到他還耿耿於懷。
瞬間啞口無聲。
頓了一會兒,我說道:
「費以寧,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錯,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像秦臻臻那樣跪下可以嗎?」
我走到他面前,撲通一聲乾脆又利落地跪下去:
「只要你能原諒我,我可以在這裡跪成望夫石。」
費以寧原本冷冽的臉,這一刻突然變得慍怒。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瞪著我:
「起來。」
「不要,除非你肯原諒我。」
「宋伊柔。」他看起來更生氣了,下巴繃緊,神情陰翳,「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大少爺的口頭禪又來了。
唉。
我好像又搞砸了。
明明是來跟他和好的。
「費以寧,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多想、多想、多想你,我們不要吵架好嗎?」
我誠懇地握住他的手,望進他那雙如星星般璀璨的眼睛裡。
重來一世的我,簡直連一天時間都不想浪費,只想每天都跟他在一起。
費以寧怔怔看著我,目光一寸一寸掠過我的眉眼:
「你真的是宋伊柔?」
這話什麼意思?
我有些不解:
「不然呢?」
他視線微移,眼底的情緒被眼睫覆蓋住,嗓音暗啞,又有些失落:
「沒什麼,只是好像從來沒有聽你說過這樣的話。」
他的話讓我心中升起一陣酸澀,前世的自己的確不曾這樣嬌嬌軟軟、乖乖巧巧地跟費以寧說過話。
我們錯過了很多很多美好的時光。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每天都說給你聽。」
費以寧身體僵直了一瞬,驀然低頭,他䀲暗的眸色對上我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我。
良久之後,他的唇邊勾出一抹嘲諷:
「宋伊柔,我已經分不清楚哪個才是真實的你。」
我覺得今晚的費以寧有些奇怪。
具體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
「在你面前的宋伊柔,永遠都是最真實的。」
「是嗎?」
他好像冷笑了一下,隨後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
而視頻里的畫面,竟然是在我家客廳。
畫面上,先是顯示我狐假虎威地打了一個電話,緊接著:
「別光急著罵人,誰叫你自己本事不佳,釣不到更加權勢滔天的男人呢?」
「嘖嘖,可惜你再勾搭一百個這樣的,也抵不過我勾搭一個費以寧。」
「秦臻臻,只要我手上握有費以寧這樣的尚方寶劍,你這輩子都別想嫁入豪門。」
「等著吧,我會像踩死螞蟻一樣踩死你們母女倆。」
……
我閉上眼睛,心中一陣窘迫。
老頭子為了整我,可謂費盡心思。
事實上,那個電話我根本就沒有打通。
「原來,我只是你手中的一把尚方寶劍,難為你今晚對我說了這麼多情意綿綿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