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著吸管,忽然想到,如果謝歧和我都破產,需要他去賣身養我,他會怎麼選擇?
被自己腦子裡的幻想逗笑,旁邊的人又問:「你在笑什麼,想起你的男友了?」
我撐著頭思緒發空:「是啊,想起他了。」
「你很愛他,為什麼分手?」
我眼神迷濛:「不,我不愛他,我討厭他。」
「那你為什麼會想起他?」
「習慣了,養條狗養七年突然分開你也會難受。」
我出神之際,忽然被人撈進懷抱,男人的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我們可以不分開。我很愛很愛你。」
我偏頭,謝歧的側臉在燈紅酒綠里模糊。
這一句,用的是母語。
酒吧里更多的是白人,他像是一觸即碎的夢。
我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頰:「你是真人嗎?」
他嗓音低沉:「是。」
他握住我的手,在我掌心蹭著,他的委屈哄鬧得 DJ 聲都遮蓋不住。
「寶寶,我真的沒有讓你感受到愛嗎?
「寶寶,我愛你,我很愛很愛你,是我以前不對,沒有告訴你我的愛,我以後會改的。
「不要分手好不好?」
他像只找到了主人的小狗,緊緊擁抱我:「殊殊,我很乖的,不要拋棄我。」
我失神,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腦子裡聽見尖銳的貓叫:
【男主怎麼找回來了!】
一隻貓啪嗒跳到桌上,它咬住謝歧的衣角往後拽。
【不許抱啊,你身後跟著白甜甜還敢來找殊殊寶寶,死渣男!】
聽見聲音,我轉頭。
謝歧的身後,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生與酒吧氛圍格格不入。
她眼眸含淚,楚楚可憐。
見我終於注意到她,她聲音細弱又堅定。
當然,如果不是為了指責我就更好了。
「梁小姐您怎麼能來這種地方?」她目光掃過一樓仍在進行的脫衣舞,仿佛找到了底氣,「太不知廉恥了,這不是好女人應該來的地方。」
我挑眉:「然後呢?」
她被我的反問問得一愣。
「然後?」白甜甜握緊拳頭,「您怎麼能這麼對謝總,他為了找您快找瘋了!」
我輕拍謝歧的肩膀讓他放開我。
謝歧不願意,我輕飄飄看他,他不情不願收回手。
「老婆我……」
我朝白甜甜走去。
她身高不高,一米六左右,我比她高了十厘米,她抬頭才能和我對視。
我沒讓她費神,而是彎腰在她耳邊輕聲說:「很為謝歧委屈吶?」
她盯著我。
我笑了:「你信不信我現在讓他去台上代替男模跳舞他也會去?
「他就是我的一條狗。輪不到你委屈。」
白甜甜睜大眼睛,她拔高聲音:「你怎麼能這麼說謝總!!」
謝歧大概是反應過來我和她的對話提到了他。
他握住我的手,用目光詢問。
白甜甜咬唇故作堅強:
「謝總,梁小姐她怎麼可以這麼說你!」
謝歧好奇:「怎麼說的?」
「她,她說……」
我好整以暇等她。
她憋得臉頰通紅:「她說您是他的狗。」
謝歧一愣,轉頭問我:「真的嗎?」
然後拿起我的手蹭了蹭我的掌心。
我不置可否。
謝歧眼眸一亮:「寶寶,遺棄寵物是不道德的,你把我丟了我就去網上控訴你!」
我腦補了一下謝歧控訴的內容。
標題:《女朋友遺棄寵物成癮怎麼辦?》
內容:她明明說我是她的狗,我都是她的狗了她怎麼可以遺棄我,啊啊啊她又和我提分手了,怎麼辦怎麼辦,在線等解決辦法,很急。
我:「……」
白甜甜不可置信:「謝總您……」
謝歧壓根沒看她,他深情款款望著我。
氛圍很好。
除了謝歧的衣角上掛著一隻三花小貓。
【寶寶你別被他蠱惑,你看看他出國找你身邊都跟著白甜甜,他們得親密成什麼樣!】
謝歧也注意到了年年,他抓住年年的後脖頸,提起來。
他好像才反應過來:「這隻貓是你養的?
「才三天你就養了其他寵物?!我不是你唯一的狗了嗎?
「好吧,你要養也可以,但它不可以和我爭寵。
「爭寵也行,但你不能喜歡它多過喜歡我。
「為什麼這種眼神看我,你難道更喜歡這隻貓嗎,不可以!
「寶寶這是我的底線,你要最喜歡我,求求你了,我不可以讓步。」
謝歧可憐兮兮的。
我習慣了他從小到大這副模樣,白甜甜顯然不習慣:
「是不是她手裡有您的把柄威脅您?」
對著外人,謝歧恢復了高冷。
他淡淡掃過白甜甜,眉頭緊皺:「你是我的秘書?」
白甜甜趕緊點頭:「是,我是上個月剛來的我叫白甜……」
謝歧很沒禮貌打斷她:「你為什麼在這兒?」
「我是來找您的!」白甜甜急了,「您找了這個女人三天,她不知好歹。」
謝歧看了眼手錶:「今天是周二,現在是巴黎時間晚上七點,國內是凌晨兩點,回國的飛機最快需要十三小時。你工作時間不上班出現在國外?」
「因為您在這兒……」
謝歧隨口:「你被開除了。」
白甜甜晴天霹靂。
他沒管她,拉著我的手把我帶出酒吧。
我眼疾手快,抓住年年。
小貓呆呆的:【不太對啊,男主為什麼這麼快找到你,先不說咱們拿的惡毒前妻劇本,就算咱們是帶球跑劇本不是也得等你生完孩子才能找到嗎?
【帶球跑一般不是異國他鄉,孤苦伶仃生完孩子,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到大,一回國孩子看見爸爸直接拋棄媽媽才對嗎?
【哪裡出錯了呢?】
小貓咪困惑。
16
小貓咪困惑,所以小貓咪消失了。
它丟下一句:【寶寶我去問問主神為什麼不對,溜了。】
「寶寶你的貓丟了。」
謝歧喘著氣。
「不用管,它自己會回來。」
一進酒店房間,我被他抵在房門上肆意親吻。
「寶寶感受不到我的愛,我得再努力一點。」
我輕推他。
喘不過氣了要。
以前只有兩人有事十天半個月不見面他才會這麼熱烈。
這次我們只是三天沒見,也乾柴烈火上了。
可,我也很想他。
我主動環住他的脖子,他捧著我的臉,又一次壓下。
我按住他:「別。」
借著窗外淺淺月色,我看見他眼眸浮上失落:「不可以嗎?」
「我懷孕了。」
「懷孕就不可……什麼你懷孕了?!」
他僵住,連忙收回手。
房卡在我們進門後的十分鐘終於被插上。
房間燈亮了。
「你懷孕了?」
「嗯。」
他抱起我,把我抱到沙發上坐著。
他在我面前半跪,隔著薄薄的衣服,他撫摸我的肚子。
「這裡有我們的孩子?」
我失笑:「嗯。」
謝歧撩起衣擺,把耳朵貼在我的肚皮上。
一分鐘後他問我:「為什麼它不理我,它是不喜歡我嗎?」
我揉了揉太陽穴,一孕傻三年用他頭上也合適。
「謝歧先生,您能不能好好思考一下孩子多大了?」
謝歧後知後覺:「它有葡萄乾大嗎?」
我誠實搖頭:「不知道。」
謝歧虔誠親了親我的肚子:「是那次車上懷孕的?」
「按時間是。」
他黏著我:「我就說我們那天應該領證的,寶寶你看上天都想讓我們結婚,我們回國領證好不好?」
我低頭,對上他期待的眼睛。
忽然想起,十八歲我約他去酒店他也是這樣。
那天我是準備向他表白的。
他和我一起長大,他太幸福了。
是我最最希望變成的模樣。
我對他似乎並沒有太多愛情,可占有欲作祟,我不能忍受謝歧以後和其他人在一起。
可我們成年了,我沒有立場管他。
那就,獲得一個立場。
在酒店房間,我洗完澡圍著浴巾擦著頭髮出來,謝歧耳朵通紅。
他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我。
「謝歧我跟你說件事。」
「梁予殊我有東西要給你。」
我們同時說出聲,我比他更快反應過來:「給我吧。」
謝歧耳朵更紅了,拿出一個粉紅色的信封。
我當著他的面拆開。
信件第一行是「展信佳。」
第二行是:「梁予殊,我喜歡你。」
情書洋洋洒洒寫了一頁,從小時候寫到成年。
能看得出來,是他認真寫的。
我一目十行看完合上紙張。
信件正文最後一行是:「梁予殊,我可以當你的男朋友嗎?」
現在的年頭,真的很少見情書表白。
他緊張凝望我,等待我的審判。
「你看完了嗎,可以嗎?」
我微笑。
他更緊張了,只是眼眸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