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時,周言栩看著對面的姜珩,面色瞬間就不好了。
他本想發作。
但礙於他有求與我,只能忍著。
「周言栩,我想跟你談談我那次出車禍的事。」
我開門見山。
聞言,周言栩臉上划過一抹驚慌。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晚晚,那時候我本來想第一時間拉著你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他不耐煩道。
聲線染上一絲緊張。
姜珩輕笑一聲。
他是心理學教授。
周言栩臉上的表情他看的一清二楚。
「車禍那件事又不是你做的,你為什麼心虛?」
姜珩直視他。
「還是說,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姜珩冷冷道。
周言栩的手有些發抖。
他眼神極不自然瞥向別處。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我出車禍那件事真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我失了耐心。
私家偵探效率很高。
剛剛已經把所有的東西全發給我了。
周言栩顫抖著嘴唇:
「我......」
楚悅忽然過來撲到他懷裡,哭泣道:
「對不起言栩,我背叛了你,你就招了吧。」
周言栩猛地將楚悅推開。
他不可置信看向楚悅。
不待他說話,帽子叔叔過來,將二人帶走。
被帶走時,周言栩努力回頭看我:
「晚晚,那件事跟我沒有關係,你信我!」
坐在警局裡,我冷冷看向周言栩。
跟他沒有關係?
鬼才信。
我出車禍的前一天。
楚悅哭著去找周言栩。
二人自小就定了娃娃親。
這本是大人們之間的玩笑話。
沒想到,楚悅當了真。
見周言栩帥氣,又年輕有為自己開了一家公司。
不可自拔喜歡上周言栩。
甚至固執覺得我是那個小三。
而周言栩向來是一個驕傲自負的人。
因為我的關係,他覺得在我爸跟前抬不起頭。
他覺得和我談戀愛低我一頭。
但偏偏,他不敢也不能提分手。
他怕和我分手後我爸撤資,周氏運轉不下去。。
周氏在他眼裡比我和楚悅都重要。
所以,在楚悅哭著找他的時候,周言栩引導她去害我。
他並沒有說怎麼陷害我。
只是簡單提了一句:
「要是晚晚不在世上了,說不定我會和你在一起。」
就是這句話,讓我陷入了六年的黑暗。
12.
因為故意傷害他人。
楚悅被判了十年無期徒刑。
而周言栩嚴謹來說並沒有什麼過錯。
帽子叔叔對他口頭教育一番後將他放了出來。
法律會放過他。
我可不會!
踏上飛往國外的飛機前。
我將周言栩引導楚悅撞我這件事曝光。
周氏集團本就岌岌可危。
如今周言栩出了這一檔子事。
本來周氏還能撐一段時間的。
被我一搞,徹底撐不下去了。
不過,這些都跟我沒有關係了。
飛機落地。
我爸媽在外面等我。
我快步向他們走去。
「眼睛還痛嗎?少看點手機,別近視了!」
我爸開口就是教育我。
我無奈看了他一眼:
「媽,你看我爸。」
我爸吹鬍子瞪眼看著我。
「姜家小子怎麼也來了?」
我爸有些疑惑望向我身後。
我一回頭,就與滿臉笑意的姜珩對上視線。
「你怎麼來了?」
我有些驚訝。
「我姐讓我來這裡歷練一下。」
他溫聲道。
二十二歲的青年,成熟穩重。
比周言栩好多了。
我鬼使神差想。
我爸媽視線在我倆身上來迴轉。
「我跟你媽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我們就先走了。」
兩人迅速離開。
姜珩自然接過我手上的行李箱:
「走吧姐姐,你家在哪,我送你。」
將我送到家,姜珩並沒有急著離開。
「姐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面前的青年臉上帶了一絲扭捏。
我看向他。
他耳朵霎時紅了。
支支吾吾道:
「我想問你心裡......算了,沒事!」
他落荒而逃。
我好笑看著他倉皇的背影。
13.
姜珩開始時不時來找我玩。
工作不忙的時候,他會約我一起去看電影。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過著。
我已經有半年沒有聽到周言栩的消息了。
聽小秘書說,我離開後,周言栩解散了公司。
用手上的積蓄將我的那套房子買下來,天天在別墅里喝酒。
好歹也是曾經的上司。
秘書去勸過他。
他神情痛苦,語氣全是懊悔:
「你說,我要是在晚晚失明的那段時間好好照顧她,我們就不會分手了對嗎?周氏也不會倒閉了,對嗎?」
日久見人心。
這一切不都是他咎由自取嗎?
後來周言栩嚴重酗酒導致失明。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聖誕節那天,姜珩約我出去玩。
在拐角處,我們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盲人乞丐。
冬日街頭,他穿的那樣單薄。
我起了惻隱之心。
買了熱氣騰騰的咖啡和麵包送到他身邊。
「給你,暖暖胃吧。」
我用英文和他說。
聽見我的聲音,乞丐頓時激動。
他死死攥著我的手,語氣里是失而復得的欣喜:
「晚晚,我的晚晚!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用另一隻手指著自己的眼睛。
「我終於能理解你失明的那幾年是怎麼過來的了。
「我錯了晚晚,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
他眼神空洞看向我。
我直視他的雙眼。
曾經流光溢彩的那雙眼睛,如今混濁不堪。
我奮力掙脫。
姜珩後怕地將我擁在懷裡。
「晚晚,求你跟我回去,我要東山再起,我不能沒有你,沒有周氏。」
他苦苦哀求。
東山再起?
我冷笑。
「周言栩,你拿什麼東山再起?
「況且,我為什麼要跟你復合?我可看不上一個瞎子。」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深深刺向周言栩。
他面容呆滯,「啊」了一聲。
再也沒說出來話。
離開之際,我看到好幾個流浪漢在毆打周言栩。
他們狠狠踹向灰撲撲的周言栩。
周言栩痛苦地蜷縮著身子。
嘴上一直叫著我的名字。
我收回視線。
發現姜珩一臉緊張看向我。
見我看他,他若無其事收回視線。
只是睫毛顫動。
我牽起他的手:
「你那天是不是想說,我心裡是不是還挂念著周言栩?」
姜珩低垂著頭沒有看我。
他的手下意識攥緊衣服。
我輕輕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早在我來的時候,他就跟我沒關係了。
「我現在滿心滿眼都是你。
「姜珩,我們要不要試一下?」
他的臉瞬間爆紅。
將我抵在牆上,他嗓音繾綣:
「姐姐,這可是你說的。」
有孩子嬉笑著將糖果遞給我。
姜珩嘴唇水潤,害羞的不敢抬頭看我。
下雪了。
我拉著他去堆雪人。
他忽然出聲:
「此生也算共白頭。」
他一語成箴。
後來,我和姜珩結婚。
婚禮那天有個瞎子乞丐跌跌撞撞闖了進來。
在聽到我說「我願意」時。
他驀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婚禮結束後,姜珩有些遺憾:
「可惜,沒能給你一個完美的婚禮。」
我擁他入懷,滿足道:
「沒事,結果是對的,就足矣。」
(全文完)